第四百六十三章:鎮海平波
胡開山道:“你找個娘們,就不會想這么多了。”
唐寅搖頭道:“我還想念一個人……”
胡開山道:“娘們?”
唐寅又搖頭:“我的至交好友,他也是恩師的弟子……”
“恩公不是只有五個門生嗎?你……還有王相公、歐陽相公……”
“那是恩師玩笑的,還有一個,他叫徐經,是我的至交好友,算起來,是我的師弟,恩師之所以一次次說他只有五個門生,別人不明白,不理解,但是我知道,其實是因為恩師很想念他。”
“……”胡開山沉默了,顯然他也無法理解。
“徐兄奉恩師之命出海,從他出海起,恩師就極少提起徐兄了,因為恩師知道,徐兄此去,實乃九死一生,怕是……再難活著回來,他已成了恩師心底深處的隱痛,你知道嗎?恩師越是不提他,便越說明恩師若是提起他,心會很疼……很疼……恩師對徐兄寄以厚望,我們師徒之間的情感,不是尋常人可以比擬的……
說到這里,唐寅閉上了眼,任海風吹拂他眼角的晶瑩淚水:“我也極少提徐兄,可我一次次夢到他,夢到他葬身在那萬里碧波之下,夢見他很冷很冷,在那幽深的海底,即便為鬼,也受那寒冽之痛,我如恩師一樣,盡力不去想起這些,只愿他依舊好好活著,可是……已兩年了……兩年過去,也依舊沒有他的音訊……想來……徐兄已經……誒……”
“或許這位徐兄弟,人在海外,已樂不思蜀了。”胡開山咧嘴笑了笑,想用這等半玩笑的話安慰唐寅。
唐寅搖頭道:“你不會明白,我了解徐兄,徐兄身上有許多短處,可他對恩師……卻不一樣的,無論他在哪里,在天涯海角,只要他還能行走,哪怕還只是一息尚存,他也一定會回來,他不回來,就只有一種可能……”
可是說到這里,唐寅顯然不愿再往下說了,半響后,苦笑著道:“走吧,我們回去吧,這里風大。”
他轉身,身軀微微顫抖,遠處嗷嗷叫的水兵歡樂的呼叫聲,沒能使他面色舒展,他已是節制都督備倭衛的大明命官,不再是那個人們口口相傳的風流才子,也不是那個放浪形骸的唐解元,他不能縱聲大笑,也不能滔滔大哭,他只能繃著臉,使自己顯得更男人。
心性率直的胡開山卻是心里堵得受不了:“難怪我在京時,總常見恩公在半夜的時候,一人在庭院里看月亮,默默無聲,我還以為他是在想娘們,想不到……誒……”
唐寅裹了裹長衣,不使長衫被海風吹散,他背過身,徐徐要走下峭壁!突然……
胡開山身軀一震,大呼道:“船……快看!那里有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