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倒是危險，但能夠在這里嶄露頭角的也沒幾個正常人了。”齊夏說道。

  “是的，能夠站上頂點(diǎn)的人除了瘋子便是怪物。至于「心想事成」的第二個弊端，那就是所謂的「仙法」被分裂成了成千上萬份。”地蛇又說，“這看起來根本不像是真正的「心想事成」，要風(fēng)的人只能有風(fēng)，要雨的人只能有雨。所以我的老師花費(fèi)了很長時間來專門研究這兩個課題，第一是如何才能堅(jiān)定一個人的信念？第二是如何才能夠讓一個人獲得多個「仙法」？”

  “然后呢？”

  “然后……他取的了極其重大的「研究成果」。”

  還不等地蛇說出他口中的「研究成果」是什么，齊夏就打斷他說道：“所以你背后的東西是「研究過程」。”

  “當(dāng)然……”地蛇苦笑道，“不僅僅是我，我還有許多同僚，我們都是「研究過程」，為了能夠?qū)⒆詈玫摹秆芯砍晒关暙I(xiàn)給「龍」和「神獸」，我們承受了正常人永遠(yuǎn)都不可能承受的痛苦，如今的我們比怪物還像怪物。”

  陳俊南在一旁越聽越氣，暗罵一聲說道：“「天蛇」那小子長得就夠變態(tài)了，沒想到做出來的事也這么變態(tài)。”

  “不，老師是偉大的。”地蛇說道，“我們的犧牲都是必須的……而且，是因?yàn)槲蚁胍蔀椤笇?shí)驗(yàn)體」，最終才變成這樣的……”

  “你他媽的為什么總要騙自己啊？！”陳俊南剛要上前和地蛇理論一番，齊夏卻伸手將他攔住了。

  “這件事就別勸了。”齊夏低聲說道，“這恐怕是他用來催眠自己的唯一念想，一旦信念崩塌，那他就是一條徹底的瘋蛇了。”

  “這……”陳俊南為難地看了地蛇一眼，最終不服氣的將頭扭到了一邊。

  “我的老師……他總是另辟蹊徑……”地蛇慘然地笑著，“或許天才和瘋子往往都是一念之間吧……他就是最像瘋子的天才。”

  “何以見得？”齊夏問。

  “最初他的研究課題是「如何讓一個人擁有強(qiáng)大的信念」，可經(jīng)過他多次實(shí)驗(yàn)得知，信念越強(qiáng)，人就越瘋。”地蛇解釋道，“這其中似乎有一個微妙的臨界點(diǎn)，若一個人徹底瘋了，那他便不知道「回響」為何物，可他如果只是瀕臨瘋掉，就發(fā)揮不出「回響」的最強(qiáng)力量。我給你的書里曾經(jīng)提過這條定理……”

  齊夏聽后慢慢皺起眉頭，看了看角落里四散堆著的書，仿佛找回了一些記憶碎片。

  “「第二十二條軍規(guī)理論」。”齊夏脫口而出。

  “沒錯。”地蛇苦笑道，“從表面上來看，根據(jù)「第二十二條軍規(guī)理論」，飛行員里只有瘋子才能獲準(zhǔn)免于飛行，但必須由本人提出申請。但你一旦提出申請，恰好證明你是一個正常人，依然在劫難逃。可是齊夏，你知道的吧？這個令人絕望的理論還有第二條。”

  “是。”齊夏點(diǎn)點(diǎn)頭，“這條理論還規(guī)定，飛行員飛滿二十五架/次就能回國。但規(guī)定又強(qiáng)調(diào)，飛行員必須絕對服從命令，否則就永遠(yuǎn)不能回國。因此上級可以不斷給飛行員增加飛行次數(shù)，而你不得違抗。如此反復(fù)，永無休止。”

  “這像不像「參與者」和「生肖」？”地蛇「嘿嘿」地慘笑道。

  “是的，我們都被規(guī)則困住了。”齊夏說道。

  “我偉大的老師因此突發(fā)奇想……既然信念強(qiáng)大的人無論如何都會變成瘋子，那……為什么不直接從瘋子入手？”地蛇說道。

  “你是說「原住民」？”齊夏問道。

  “是的……這里有著隨處可見、唾手可得的瘋子。”地蛇笑道，“瘋子的數(shù)量甚至比「參與者」還要多，許多城市的「原住民」加在一起甚至可以組成瘋子軍隊(duì)……如果能讓這些瘋子獲得「仙法」……那不就是最強(qiáng)大的「仙法大軍」了嗎？他們沒有自己的思想，比任何「參與者」都更好控制，況且他們死不足惜，就算因?yàn)椤赶煞ā沟牧α糠词啥溃仓皇菗p失了一具行尸走肉罷了。”

  秦丁冬聽到這里，表情逐漸難看起來了：“我很難茍同你的老師是個「天才」……他看起來比任何人都要瘋。”

  “不，他沒有「原住民」瘋。”地蛇說道，“他的研究課題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聚焦在如何讓「原住民」獲得「仙法」。”

  齊夏思索了一會兒，說道：“那他是如何做到的？”

  “老師試了很多方法。”地蛇說道，“先是情緒刺激，后來又試圖讓他們崩潰，接著演變成了肉體毆打，但這些方法都沒有任何成效，已經(jīng)完全沒有理智的「原住民」不僅感受不到情緒變化，更是會忽略肉體上的疼痛，雖然毆打他們也會讓他們害怕，但根本沒有辦法激發(fā)他們內(nèi)在的「回響」，老師和我說……他們就像一群沒有開智的野獸。”

  “野獸……？”齊夏感覺這個說法有些可悲，這些人本來可以不必成為野獸的。

  “我說過，我的老師就是真正的天才……”地蛇略帶戲謔地說道，“既然是「野獸」，那就需要想辦法讓他們「進(jìn)化」……”

  地蛇慢慢露出一臉極為駭人的笑容。

  “你們知道人類進(jìn)化史上……必不可少的一環(huán)進(jìn)化是什么嗎？”地蛇扭頭看向了齊夏，那表情帶著難以釋懷地悲傷。

  “我感覺每一環(huán)都是必不可少的。”齊夏說道，“你的瘋子老師認(rèn)為是哪一環(huán)？”

  “是「同類相食」……”地蛇說道，“雖然現(xiàn)在人類的DNA已經(jīng)刻上了「朊病毒」這道禁止令，但在數(shù)萬年甚至數(shù)十萬年以前出土的人類化石，都可以找到同類相食的牙印。我的老師由此推測……早期的人類想要變強(qiáng)，最直接快速的辦法就是吃掉同類。”

  “那他真的瘋了。”齊夏說道。

  “雖然瘋……但他真的成功了。”地蛇笑道，“我也看到了此生最為震撼的一幕……一群失去了理智的人互相分食……其中的一人居然真的可以發(fā)動「回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