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這叫什么事兒。
好像越是他們這種家庭,婚姻生活就越趨近于魔幻現實主義。周佳恒跟在岑森身邊許久,聽得多見得多,但自家老板成為當事人玩起囚禁play,倒還是第一次。
岑森安靜的這會兒,周佳恒又低聲匯報道:“季家兩位夫人已經回去了,季家人也都知道了這件事,今晚會去南橋西巷拜訪。”
岑森“嗯”了聲。
周佳恒又說:“夫人除了機身份證雨傘,什么都沒有帶,季董給柏萃天華還有夫人交好的那幾家打過招呼……所以只有谷開陽小姐收留了夫人。谷小姐一小時前給雜志社請了假,現在兩人都在星港國際,您看……”
岑森捕捉到關鍵詞,反問:“只帶走了機和身份證?”
周佳恒應了聲“是”,忽然福至心靈,又斟酌補了句,“監控只看到這兩樣東西,護照和結婚證應該都還在。”
岑森抬手示意打住,眼眸微沉,聲音也有連日未休難掩的低啞,“不用管。”
周佳恒點頭,沒再多說什么。
岑森昨晚徹夜未眠,腦海中翻來覆去的都是季明舒。
季明舒在他面前出糗的樣子,季明舒穿漂亮裙子轉圈的樣子,季明舒在床上害羞的樣子,還有季明舒哭得不能自已的樣子……甚至他強迫自己去想工作上的事情,思緒也會冷不丁忽然跑偏。
其實理智始終在告訴他,他沒有做錯什么,是季明舒處理不好和李文音的私人恩怨在無理取鬧。
但只要想起季明舒的控訴,他就會覺得,自己好像是真的做了什么錯事,還錯得離譜。
天光微亮的時候,他去廚房洗米煮粥,本來還想做一碗紅燒小排,可家里沒有準備新鮮排骨。
等粥煮好的過程中,他又站在中島臺前寫短信。
寫了足足有十分鐘,刪刪改改,最后不知想到什么,他又一鍵刪除,將機扔在了一邊。
后來出門時的鎖門,也只是下意識反應。他并不認為一張門就能關住季明舒,但也沒想過,她為了離家出走,還真能干出爬窗這種小學生行為。
-
如果說誤男廁不得出、私下辱罵被抓包、轉身塞套塞錯人是季明舒人生中不可逾越的三座尷尬高峰,那下雨天翻窗出走還一路烏龍把自己搞成難民,大概就是她人生中不可逾越的狼狽巔峰了。
她翻窗離開明水公館后,撐小碎花雨傘在路邊等出租。
可她平日養尊處優車接車送,壓根就沒有什么便捷打車的概念,等了大半個小時沒見車影,才后知后覺搗鼓起打車軟件。
搗鼓了十分鐘,好不容易有人接單,她的定位卻出現了偏差,在風雨交加中和司機解釋了五分鐘位置,司機還不耐煩,低啐一聲,緊接又撂她電話單方面取消了訂單。
平白受了閑氣,雨勢又急,如果不是谷開陽收到消息及時來接,她都想爬窗回去等天晴再走了。
被谷開陽領回星港國際后,季明舒洗了個澡。從浴室出來,她身上香香的,還帶著新鮮的裊裊水霧,整個人好像活過來了一般,沒有新風系統過濾的空氣也都覺得清新。
谷開陽難得見她這般楚楚,不免心愛憐,還給她插好吹風,親自幫她吹頭發。
她接受得毫無心理負擔,坐在化妝桌前擺弄瓶瓶罐罐,小嘴叭叭地,不停吐槽司機吐槽岑森。
谷開陽畢竟是職場中人,也不是富家千金出身,想事情想問題都要比季明舒和蔣純更現實一些。
她很清楚季明舒這婚牽扯太多利益,等閑脫不了身,所以也根本沒再提離婚一事,只問:“你現在打算怎么辦?”
季明舒莫名,“什么怎么辦。”
谷開陽語塞片刻,邊撥弄她的頭發邊耐心引導,“我這里肯定是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但你自己也說了,你覺得岑森根本就沒有尊重過你,甚至你家里人、岑森的朋友,也都沒有多尊重你,那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如果立不起來,又要怎么贏得別人的尊重?”
見季明舒一臉沒反應過來的表情,她又說:“算了,這些長遠的我都不跟你說。我只問你,岑森的錢你現在不想用,你伯又擺明了要切斷你的經濟來源來逼你回家,那你哪來的錢養活自己?蔣純轉你那點錢夠你撐幾天?”
季明舒默了半晌,又轉頭,辜地看谷開陽。
谷開陽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你該不會指望我養著你吧?”
季明舒萌萌地點了下頭。
谷開陽頓時感覺眼前一黑,有些語無倫次,“不是,我,你不會不知道我工資多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