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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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楚昭云清晨推開門,一腳踏進了厚厚的積雪中。
果然如她所想,昨夜整整一夜的大雪已經將汴京城染成了白色。
不由想到了昨晚和段景曜的對話,只是轉念一想,她又將昨夜的話都拋到了腦后。關于縱火案一事,她已竭盡所能,剩下的就看段景曜的了。關于高騫的事,目前也沒有法子。
多思無益,只會讓她更心焦,不如不想。
踏著雪,楚昭云去衙門站了站,又去了義莊。
離著義莊還有幾十步,楚昭云就看見了江望月,而江望月抬眼也看見了楚昭云。
“楚推司!”
“你跑什么啊,小心滑倒了。”楚昭云見江望月跑了起來,怕他有什么急事,自己也加快了速度,等到了他跟前,楚昭云才問:“可是有什么棘手的事?”
“也不算……就是我驗不明白,想去衙門找你來著。”
楚昭云松了口氣,說道:“若是沒有十萬火急,但你面上擺著十萬火急,這可是干咱們這一行的大忌。不管是叫死者家屬瞧見了,還是叫兇手瞧見了,都不妙。”
江望月受教地點了點頭,解釋道:“昨夜有人來報官,說是家中剛生下來三天的孩子不見了,那孩子的奶娘也死在了臥房里。”
“你沒驗出來?”
“沒……就是那戶人家在城外,家里以耕地為生,不算富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一趟……”江望月越說越心虛,楚昭云現在接管的轄區都是汴京城里大富大貴之地界,如今一家農戶人家的案子,不知道她還愿意不愿意去。
楚昭云一愣,她沒想到江望月是這樣想她的,兩人共事時她對江望月也算是掏心掏肺,他怎么能覺得她是個嫌貧愛富的人?
起初她有些不解,可隨后看到江望月臉上小心翼翼的表情,她就釋然了。
不是她的錯,也不是江望月的錯,只是兩人之間的身份發生了變化,不再是同級同僚,而是上下級都是關系,所以他定是想著小心翼翼總是沒錯的。
楚昭云神色未變,認真說道:“不管是農戶還是侯門,都是案子,這是我的差事,談何愿意不愿意?”
“好,那我領你去,路上有些遠,我去租馬車。”江望月松了一口氣,即因為她愿意去,也因為她沒有因為自己的試探而生氣。
“積雪未化,著天氣恐怕租不到馬車,自己騎馬也不便,還是走著去吧。”
江望月拍了拍腦袋,他怎么把這一茬給忘了,“我們快些走,差不多一個多時辰能到,晚了怕那戶人家又生了什么變故。”
“事不宜遲,走。”
以往熱鬧繁華的汴京城街道,也因著大雪的緣故變得安靜了起來。
只不過路上被踩得深一腳淺一腳的印子說明這座城并非無人罷了。
兩人走了一又半個時辰,才走到了那農戶家門口。
楚昭云只覺得自己的下半身凍得又麻又癢,臉上和手上卻又燙得很。
兩人才站定,院子里就傳來了狗吠聲:“汪!汪汪!”
“是這家嗎?”
“是這家。”江望月說著話,叩響了門。
不一會兒,里頭就傳來了腳步聲,“狗子,別叫了!來了來了!”等門一打開,那人看見來者臉凍得通紅的模樣,哽咽道:“我還以為昨夜下了那樣大的雪,官爺不來了……”
江望月介紹完楚昭云,又擔心地問著:“可有人來毀尸滅跡?”
“沒有沒有,奶娘的尸首還在那,沒有人來過。”
江望月松了一口氣,側身看向楚昭云:“楚推司,請。”
楚昭云抬著步子,方才她已經打量了一番院子里景象。
看起來是普通農家,只不過江望月口中說的不算富貴是含蓄了。屋舍簡陋,院子里也沒什么物件。以耕地為生,卻任由院子里的農具上落滿了雪,就算是冬日無地可耕,也該保管好賴以生存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