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葬禮結束之后,裴景川就一病不起。他在那張逼仄的病床上躺了一天又一天,如同一具枯尸,睜眼看著日出日落,天天如此。葉楊怕他撐不住,每天都要做一次全身檢查,結果總是膽戰心驚。有時候他連著幾天都無法入睡,醫生會給他注射一支麻藥。至少能讓他睡個好覺。直到后來麻藥都對他快沒有效果,裴景川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命懸一線的時候,他才跟葉楊開口,“打吧。”打失憶針。葉楊看著他手掌心那串白色佛珠,聲音哽咽,“想好了嗎?等你再次醒來的時候,就再也不記得太太了。”那時,裴景川已經奄奄一息。他望著刺眼的日光,用最后一口氣說,“沒關系。”“忘了她我才能活著,活著就可以再見到她。”記憶是一點一點消失的。告白,婚禮,日日夜夜的肌膚糾纏,她的笑容,聲音。最后是那張臉。一點點的模糊,直到從腦子里徹底移除。如今又一點點的變清晰。她的哭她的笑,她情動的臉紅,她炙熱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