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時日沒見了，妻妾二人一打照面，慧娘先覺得有些尷尬，仔細(xì)想想她們倆還真沒有單獨坐下來說笑談心的時候。

今日的金姨娘打扮得格外素凈。

白白凈凈的一張臉上瞧不出太多脂粉的痕跡，頭上也只挽了個簡單的發(fā)髻，戴了兩朵寶石珠花權(quán)當(dāng)做點綴，那一身淡淡的天青月白色的衣衫配襦裙，襯得她整個人都淡雅澄凈起來，略一低頭，長長的睫恭順乖巧地低垂著，時不時輕輕顫著，倒叫人生出了幾分憐惜。

偏金姨娘的臉上并沒有太多羞澀嬌媚，有的只是淡漠與冰冷。

見了慧娘，她依著規(guī)矩行禮，也挑不出錯來。

“坐吧。”

金姨娘聞言，便坐在了慧娘對面的凳子上，雙手交疊著擺在身前，依舊不抬眼看她。

三奴上了兩盞茶來，便領(lǐng)著其余的丫鬟退了出去。

隨著房門關(guān)上的聲音響起，慧娘開口：“我也不與你兜圈子，叫你來是想問問你上回的事情想好了沒有。”

金姨娘嘴角微動：“妾身也沒什么好想的，任憑奶奶與侯夫人做主就是。”

其實她并非沒有想過。

而是無論怎么想，好像都跳不出這令人窒息的一方天地。

她是妾。

是柳府過了明面的妾。

一應(yīng)手續(xù)文書，身契證明俱在，無不提醒著她的身份。

一個大戶人家的妾室就算拿著切結(jié)書離開，又能有什么好下場？

再嫁已是艱難，又能有多好的人家會討一個破了身子的、曾經(jīng)做過小妾的女人做正房。

若一直做妾，在哪兒不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