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兩年半
陳永志什么都沒說,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望著韓佑,雙目灼灼。
他知道,戲肉來了。
“署丞,哪怕是去了吏部也是署丞,署丞至少熬三年,狀元嘛,兩年差不多就可以了,這種級別往上升,有一些小功勞就夠了,吏部上官們還會賣陳兄面子的,那時,陳玉安已經二十八歲了。”
韓佑將目光放在了陳玉安的身上,繼續說道:“那時你的棱角早已被磨平,最好的去處是考功司,不過考功司主事是一條險路,做的好了可以結交人脈,做的差了就是得罪人,可既是考功司,不可能給所有官員都評為上佳,陳玉安你是聰明人,陛下勵精圖治,六年后朝堂變換誰也難料,只有一件事我韓佑可以確信,那就是朝堂之中,龍椅之上,陛下眼里再容不得一粒沙子,既如此,考功司就要火眼金睛明察秋毫,若是你敢包庇任何酒囊飯袋尸位素餐之輩,陛下就會厭煩你,對你失望,你的仕途也就止步于此了,可若是你明察秋毫眼里同樣容不下任何一粒沙子,就會得罪很多人,當這些人整你的時候,對陛下來說都是小打小鬧,陛下不會管你?!?br/>
說到這里,韓佑又看向陳永志:“而這次,則是你陳府,陳兄最后一次發力的時候,為陳玉安遮風擋雨,只要熬過了考功司成了六品主事,陳玉安才算是徹底在京中站穩腳跟,之后三年,雖是平穩,卻絕無任何捷徑可走,那時他已經三十二歲,六年主事,要到三十八歲,不出意外可以做到從五品,如果陳兄將陳家未來不遺余力的寄托在陳玉安身上,他能做到正五品,并在朝堂之上,在太乾殿中,方可有了一席之地?!?br/>
陳永志的呼吸有些急促:“為何說考功司是愚兄最后一次發力?”
“一,刑部,在前朝的時候可以讓一個家族變的枝繁葉茂,卻要昧著良心,本朝不行,因為本朝天子是陛下,你不得罪人,便是對陳玉安最大的幫助,二,陳玉安那時已經躋身于朝堂之中,不過也僅僅只是躋身于朝堂罷了,并沒有任何話語權,還是要苦熬資歷,運氣好了熬到員外郎,那時他已經四十出頭,至于陳兄,想來也到了告老還鄉的年紀了?!?br/>
陳永志無聲的嘆了口氣,韓佑說的一點都不差,自從知道了陳玉安成了狀元郎后,那一瞬間,僅僅只是一瞬,他就已經預料到了陳玉安之后二十多年的經歷,即便如何想,如何去謀劃,在他告老還鄉之前陳玉安只能做到員外郎,是否能夠成為郎中乃至右侍郎,都要靠他自己的造化了。
韓佑突然站起身,從陸百川桌上將一摞子黃紙拿起來,來到陳永志面前,將黃紙放在了上面,撫平褶皺。
“你告老還鄉時,我還風華正茂,我比你兒子年歲都小,倘若陳玉安不行差踏錯,我韓佑為他保駕護航,如何?”
韓佑無比鄭重的望著陳永志:“若刑部編撰勞動法,推行工律,我愿帶著令郎走出另一條路,不敢說問鼎六部尚書,至少能夠繞過任何得罪人的差事,平步青云?!?br/>
陳永志望著黃紙,面色陰晴不定:“愚兄先不問你如何保證犬子平步青云,只與你說,倘若推行你這工律,稍有不慎我陳家就是萬劫不復…”
說到這里,陳永志搖了搖頭,不斷搖著頭:“我陳家出了個狀元郎,承你的情,他日若有所托,我陳永志斷無二話,不如…今日不談政事,只談風月如何,我們飲酒,飲酒?!?br/>
“好,我不強求?!?br/>
韓佑臉上沒有任何失望之色,收起了黃紙回到客位上。
對于陳永志的反應,韓佑一點都不意外,陳永志是一個很“穩”的人,事實上京中大部分官員都是如此,穩扎穩打,除非足夠大的利益,并且能夠有八成乃至九成以上的幾率,若不然從不會冒險。
就在此時,陳玉安突然站起身,跪倒在韓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