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7章 山莊元日宴
韓佑還未喝酒,已是帶著幾分醉意了。
若不是溫岐從來不撒謊,還以為這家伙要捧殺自己。
溫家大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曉。
溫岐范不著討好韓佑,也不會針對誰,面對權傾朝野之人,溫家人不會卑躬屈膝,面對販夫走卒,溫家人也不會高人一等。
溫岐,就像是一個冷眼旁觀的人,對善,對惡,對好,對壞,漠不關心,只是記錄著,這便是溫家人熱愛國朝的方式,也是他們的信仰。
至惡,至善,都會被他們一筆一劃的記錄下來。
韓佑也不曾想過,自己在溫岐這位史官的心中竟然有著這么高的評價。
不知道多少個夜里,韓佑躺在床榻上,在黑暗中睜著眼睛,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值嗎。
一開始為了自保,一頭扎進了京中的沼澤之中,之后正是應了那句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混到了如今,名下的四季山莊除了發的份子以及給莊戶們開的工錢,剩下的錢,總是投出去,搞的錢莊里連點存款都沒有。
再看官職,從統領干到小旗,越干越低。
在京中的人緣也越來越臭,只能憑著惡名、兇名一條路走到黑,被不少世家和官員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只有最沒話語權的百姓念著他的好。
說不后悔,說猶豫,說絲毫不怕,統統是假的,只是強裝無所謂罷了。
韓佑也曾想過,如果自己八面玲瓏一些,長袖善舞一些,委曲求全一些,一定會活的很滋潤。
溫岐,竟然是了解他的,知道他在做什么,付出了什么,又抱著怎樣不算太堅定的決心。
這讓韓佑明白了什么叫做溫家人的公平,論跡不論心,只記錄“跡”,不在乎心。
韓佑不再記錄溫岐那張俊美的令人發指的面龐,因為溫岐讓他知道,自己無需在夜里瞪著眼睛胡思亂想了,他也終于明白為什么那么多人死都不怕,只在乎身后名。
藏器于身,待時而動,以鈍示人,其身不甚魁偉,善口舌之利,非也,實善通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