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唯我獨尊霸世來
聽說不收錢,囚車周圍看熱鬧的紛紛起哄。有人還怪聲怪氣的指著樓上,讓那青樓女子下來當場表演。一些不嫌事兒大的,還在嚷嚷著找些壯陽之藥,幫唐太子提提神,增加戰力。不知不覺間,囚車游街這一場丟人現眼的懲罰,本該被吐口水扔臭雞蛋的鬧劇,逐漸變了味道。唐太子非但沒丟人,反而成了百姓們津津樂道的公子哥兒,都在向著云缺說話。云缺睜開眼,指著樓上一名柔弱女子道:“你說的啊,既然免費就下來一戰,分個勝負,論個高低!”那女子容貌極美,彎眉如月,杏眼如湖,生得清純可人,秀色可餐,柔柔弱弱的惹人憐惜。一見唐太子指著自己,女子頓時慌亂道:“不是我說的!不是我!”旁邊相鄰的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嬌笑道:“什么眼神兒!剛才是我說的,小光頭,你等著,姐姐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這女人也不丑,只是胭脂太重,與旁邊的女子一比,頓時天壤之別。說完女人就要下樓。她是有心機的,知道囚車游街這種事,是一場難得的出名機會,只要到了囚車近前,哪怕調侃幾句,她也會被很多人記住,今后不愁沒生意。云缺將手指挪向那濃妝艷抹的女子,只道了一個字。“滾!”女子一愣,大怒道:“不識抬舉!給你便宜還賣乖,姐還不愿了呢,多少錢也不伺候你!”云缺點了點手指,道:“丑的,滾遠點,若在大唐,膽敢有丑女出現在本宮面前,直接拖出去喂狗。”濃妝艷抹的女子愣了愣,呸了一聲敗下陣來。周圍看熱鬧的哄堂大笑。人們覺得這趟游街好生有趣,尤其唐太子這脾氣,簡直是頂級的男人。美人過來,丑鬼滾開,這才叫痛快!云缺又將手指,指向了最初那名柔弱女子,道:“敢問姑娘大名,價錢幾何。”那女子依舊有些慌亂,道:“小女子玉塵,只賣藝,不賣身。”“你的身,我要了,不出錢,只出詩。”云缺哈哈一笑,灑然道:“恍惚弄珠人,玉塵生羅襪,清歌傳幽谷,仙步繞云涯。”囚車已經遠去,詩句卻久久回蕩在青樓。許多女子默念著這首小詩,越念,越覺得羨慕嫉妒。風塵女子,誰不想擁有一首以自己為名的傳世佳作,不僅能后世留名,身價亦可水漲船高。一些聰明的女子,已經開始往樓下跑,去追囚車。名叫玉塵的清倌人,則倚在窗口,吟著詩句,癡癡如醉。囚車行于街頭,兩側的人群黑壓壓一片。人們對兩首小詩津津樂道,對唐太子雖然古怪卻豪邁的行事作風愈發佩服。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經沒人再罵游街之事,只將其當做一次趣聞,奔走相告。于是匯聚而來的人們越來越多,簡直如萬人空巷。無邊無際的人群猶如護衛著帝王的大軍,場面頗為壯觀。云缺仍舊閉著眼睛,回想著方才青樓上的清倌人。并非看上了人家,而是發現了一場古怪。那清倌人玉塵,其身上有一種詭異的氣息!云缺戴著大皇子的眼鏡,所以才得以發覺。隔著眼鏡,云缺看到玉塵一頭黑瀑般的長發上,起伏著一些奇怪的紅線,猶如紅色的蛛絲,很短,但數量極多,隱藏在發絲之間。就像曾經沾染了什么氣息一樣,看起來極其古怪。由于離著較遠,周圍的人又太多,云缺無法確定那些紅色的絲線是什么。不知是妖氣還是鬼氣,或是其他氣息,總之在云缺看來,不像什么好東西。還有一個古怪之處。聞香樓,是二哥曾經去過的地方。二哥記起了聞香樓里的小妖精,至于小妖精是誰,云缺不得而知。送給玉塵一首小詩,是一份鋪墊而已。今后若去了聞香樓,至少多個熟人,不必惹人懷疑。二哥的修為,極其恐怖,云缺到現在也沒看清對方究竟是什么境界,與二哥相關的人物,注定絕非等閑之輩,二哥口中的小妖精不知是敵是友,不得不防范一二。囚車轉上另一條長街。這條街更熱鬧,車水馬龍,行人如織。奇怪的是,無論行人還是馬車,亦或者街邊店鋪里的客人與老板,全都齊刷刷站在長街兩側,滿臉期許的望向囚車。這種奇怪的局面,像極了臣民百姓在恭迎圣駕。仿佛囚車里坐著的不是囚犯唐太子,而是當今大秦的帝王。很快云缺得知了緣由。由于囚車走得太慢,游街的消息傳得太快,現在整個天龍城幾乎人盡皆知。人們不僅知道唐太子游街,還知道唐太子文采驚人,一路上做出了兩首佳作,于是前方的人們都在靜候著囚車,尤其一些店鋪老板,都想得一首詩,作為鎮店之寶。有些消息靈通的,已經知道了引動九儒樓九幅大儒真跡之人,就是這位唐太子。若是能得一首佳作,即可作為傳家之寶,代代相傳!當囚車經過的時候,各家店鋪準備了豐盛的禮物。“太子殿下!這是我們小店的極品好茶,千兩斤,賣價一千兩銀子一斤!您喝一杯再走!”云缺眼皮都不抬,道了聲不渴。“殿下殿下!嘗一嘗我們店里最貴的蒸熊掌!由三十六種靈材做配料,吃一口靈氣十足!”云缺閉目養神,道了聲不餓。“這是我家陳年的女兒紅!埋了八十年,由于一直生兒子,沒女兒,始終沒出土,獻給殿下路上喝!”“你家那破酒還好意思拿出來殿下!我們家的靈酒有百年份的,求殿下贈詩一首,十壇靈酒盡數奉上!”“都別跟我爭!我用大儒字畫換首詩!”“我用身子換!懇求殿下贈詩,今后若殿下到了聞香樓,小女子倒貼銀子伺候殿下!”“我用女兒換!我家三個女兒,全送殿下了!”“你找死啊你!人家是駙馬,你送女兒,皇帝不得砍你腦袋!”一路上求詩的比比皆是,比菜市場都要熱鬧。云缺全部拒絕。不是我人格高尚,是你們給的東西就不著調!什么熊掌,什么靈酒,什么女兒……拿銀票啊!只要銀票夠多,詩那玩意要多少有多少。當然這是心里話,周圍人山人海,云缺沒好意思明說。倒不是顧及臉面,而是給白譽留條活路。否則要是知道云缺在大秦被游街的時候,還沒忘誆錢呢,真正的唐太子怕不得羞愧而死。游街,游到最后成了菩薩現世,到處都是求詩的聲音。云缺懶得睜眼,被驢車晃得昏昏欲睡。這時路邊出現打罵聲。聽到聲音,云缺睜眼看了看。一個瘸腿乞丐在一間小店外乞討,店主嫌他妨礙生意,吩咐伙計將乞丐打走。那乞丐有點骨氣,被打翻在地也不吭聲,顫抖著抓向破碗,伸手的時候能看到手腕處有血痕。這是個殘廢了的武夫,又有傷在身,沒了生計,只能以乞討過活。乞丐始終保存了身為武夫的傲氣,挨打也不反抗,只想撿起破碗,換一家乞討。不料伙計使壞,將破碗踩碎,還笑罵乞丐無能。乞丐渾身顫抖,緊咬著牙關,看得出極度憤怒,最后卻忍了下來,看了眼破碗,低著頭,一瘸一拐的走向別處。那破碎的碗,其實很干凈。只是如今變成了滿地碎渣,猶如乞丐最后的自尊,被踐踏得絲毫不剩。囚車經過乞丐旁邊,云缺開口道:“身世渾如水上鷗,又攜竹杖過南州,飯囊傍晚盛殘月,歌板臨風唱曉秋,兩腳踢翻塵世界,一肩挑盡古今愁,而今不食嗟來食,黃犬何須吠不休。”“這首詩送你了,拿去換頓飯。”囚車遙遙而去,乞丐猛然抬頭,茫然無光的眸子里,重新多了一絲光亮。乞丐沒有點頭哈腰的道謝,而是沉默著抱拳拱手,朝著遠去的囚車長躬不起。長街上,變得安靜下來。隨著囚車而行的人們,臉上的敬重越來越濃。大唐太子不吃美食,不喜美酒,街邊的好東西看都不看一眼,偏偏對可憐的乞丐白送佳作。如此舉動,令人們心服口服。這才是一朝太子該有的豪氣!馬至遠始終跟在囚車遠處,他此時神色無比凝重,低語道:“而今不食嗟來食,黃犬何須吠不休……”從一首詩中,馬至遠多了一份感悟到。那是他多年前所拋棄的東西,叫做尊嚴。囚車的速度變快了起來。不知是渴了,還是餓得慌,兩頭驢子悶頭拉車,黃昏之際,終于走完全城。暑夜初跟了一路,急忙親自打開囚車,將云缺攙扶下來,好像太監在攙扶皇帝。云缺打個哈欠。這一路一會兒一覺兒,睡得有點迷迷糊糊。抬頭一瞧,到了城北。不遠處就是城墻,城頭上的金龍在落日余暉下愈發耀眼。回頭一瞧,云缺嚇了一跳。黑壓壓,滿街的人!“太子自由了!”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人群立刻沸騰起來,歡呼雀躍。從最初的看熱鬧,到最后的期待太子走出囚車,圍觀的人們,心態早已改變。“太子殿下,為我們天龍城做首詩吧!”有人提議。“對!太子殿下文采過人,我們這一路沒聽夠,請殿下為我們大秦做首詩!”人們興高采烈的提議。尤其一些文士,眼里全是期待,恨不得扒開云缺的嘴巴,從嘴里往外掏一首詩出來。既然這么多人都在期待,云缺點頭稱好。見太子點頭,滿街的人群瞬間變得鴉雀無聲,都在等著聆聽佳作。云缺略一沉吟,道:“飛雪瓊花下玉臺,千年霸業落塵埃,江山更迭都留影,唯有天門不再開。”“妖邪亂世百國哀,云州何處覓雄才,四海八荒皆俯首,唯我獨尊霸世來!”洪亮的聲音,傳遍長街。片刻之后,贊嘆之聲暴起!在百姓們的稱贊聲中,云缺闊步而去。夕陽下,那顆光頭看起來金燦燦,耀人雙眼。不遠處,一座酒樓的最高層,太尉龍桃正陪著一身黑袍的秦皇在此飲酒。贏開望著遠去的唐太子,自語道:“四海八荒皆俯首,唯我獨尊霸世來……哼,他比朕年輕的時候,還狂啊。”........00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