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以剛克剛
十八里塢隨時有失陷的可能,在白澗河東岸擇一賊營而攻之,將玉皇嶺與淮源的聯(lián)絡打通,也是宜早不宜遲的事。
淮源、北橋寨這邊都全力打造攻城拔寨的器械。
賊軍在白澗河東岸占據(jù)村舍所建的據(jù)點都比較簡陋,其最初目的想要封鎖圍困淮源,四座營寨都建在地形平坦處以扼要津,但地勢上卻沒有什么險要可守。
要造的器械以快速接替敵營、可攀丈余高寨墻的登城車以及能遮蔽箭石的偏廂車為主,這些都是拿現(xiàn)有的車馬進行改造,只要得其法,諸事都甚是方便。
潘成虎、郭君判、周添等寇,他們還不清楚北橋寨曾發(fā)生奪兵之變,徐氏族兵出入淮源以及整編進淮源鄉(xiāng)營的情形,他們還是能看到的。
鄧珪、徐武江率領整編后的鄉(xiāng)營主力,前往青柳溪北岸的北橋寨,他們也能看到在鄧珪的號令下,玉皇嶺以東、以南的村寨,都陸續(xù)往北橋寨集結人馬、糧秣,更能看到淮源街市之內(nèi)正打造偏向進攻的戰(zhàn)械。
即便不是在桐柏山里頑固生存下來的老寇,他們也能猜到淮源這是要大舉反攻了。
跳虎灘一戰(zhàn),郭君判所部被徐懷屠戳四十余眾,令他們自己也深刻意識到白澗河東岸聚集的兩千人馬,實在不足以依賴。
然而數(shù)度派人趕往淮瀆舊寨請援,陳子簫、仲長卿、高祥忠那里都是百般推脫,沒有要增派一兵一卒的意思,甚至還有賊酋對他們派去請援的人冷嘲熱諷。
潘成虎、郭君判、周添等寇心里對此又氣又恨。
當然,他們也不是對陳子簫等人有多大的指望,然而沒有透著卻還受一頓冷嘲熱諷,怎么會不氣急敗壞?
最后他們?nèi)艘缓嫌嫞阙s在淮源鄉(xiāng)營大舉反攻的前夜,毅然放棄鷹子嘴及橫塘崗的營寨,將他們手下近兩千人馬,都聚攏到跳虎灘營寨里來。
剛入伙的新寇太多,驟然間難抵大用,與其被淮源兵馬各個擊破,還不如抱團取暖。
而他們也認為暫時放棄鷹子嘴、橫塘崗等營寨,短時間內(nèi)并不會影響大局,他們也不怕陳子簫等人知道責難,等到聯(lián)軍主力順利拿下十八里塢之后,揮師進入白澗河東,重新奪回這些據(jù)點將易于反掌,暫時放棄并沒有什么可惜。
再不濟,他們翻臉走人就是,何苦一定要看陳子簫、仲長卿、高祥忠等人的臉色?
之所以選擇跳虎灘營寨聚集,他們也看到這里背倚白澗河的有利地形,不虞擔心他們與聯(lián)軍主力的聯(lián)絡,會被淮源兵馬切斷。
白澗河水漲起來,還沒有沒過脖子梗的跳虎灘水勢卻急,難以泅渡,但倘若能聚集足夠多的筏舟,用巨索固定住,戰(zhàn)事不利,撤往白澗河西岸也方便。
潘成虎、郭君判、周添都是老寇,眼下的情形當然清楚先保全自身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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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各個擊破的機會,還要不要繼續(xù)強攻兵馬倍于己方的跳虎灘賊營,北橋寨這邊也禁不住遲疑起來。
兩千賊寇再是烏合之眾,但都聚攏到一起,據(jù)營寨以守,淮源鄉(xiāng)營、巡檢司武卒以及玉皇嶺鄉(xiāng)兵卻僅有千人,兵馬規(guī)模上的劣勢太大。
而賊軍主力在玉山驛、淮瀆舊寨一線勢力極大,一旦攻陷十八里塢隨時都會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增援。
這令淮源兵馬如芒刺在背,戰(zhàn)事稍有不利,就會陷入極大的被動;而跳虎灘的賊軍內(nèi)守營壘,外有強援,士氣及作戰(zhàn)意志都不會太弱。
這種情況下,徐武江以及鄧珪諸多人等都有些瞻前顧后,實屬正常。
徐武江在桐柏山里,已經(jīng)算是一流人物了,但在兩三個月前,他也僅僅是個手下有二十余武卒管束的小兵頭。
唐盤也不過如此;仲和還僅僅是喜歡玩槍弄棒的富家子弟;殷鵬的“遠大”意向,也就是與周健雄、吳良生合伙,在淮源做一個好鐵匠;鄭屠是街市潑皮,都不敢背著婆娘去喝花酒……
鄧珪算是頂有見識的一人,但他這些年也都在各地巡檢司輪調,做一個太平小武官。
以操練有限、整合時日尚短的千余兵馬,去強攻人馬兩倍于己、背后還有實力更大賊軍主力支撐的賊營,事到臨頭,要說沒有擔憂、沒有猶豫,那是自欺欺人。
七月二十日,王稟在盧雄、唐天德等人的陪同下,帶來知州陳實、泌陽縣令程倫英二人的文函,趕在北橋寨來。
王稟遇刺,陳實、程倫實不愿得罪蔡鋌,便希望王稟留在淮源橫死,以免他們卷入黨爭漩渦之中。
然而桐柏山匪患發(fā)展之迅猛,遠遠超乎他們的想象,也直接關乎他們的切身利益,令他們再也無法坐視不理,也不可能再去理會匪患幕后是誰在掀風攪浪。
桐柏山匪患兇烈,州縣不能遏制,倘若淮源巡檢司被攻陷,他們最好的結局也是革職查辦;而倘若進一步發(fā)展下去到攻城拔寨、兵圍泌陽城時,他們難道能棄泌陽城而逃?
州縣兵馬孱弱不能戰(zhàn),在桐柏山道西口筑營扎寨,甚至都沒有多少把握能堵住賊軍西出桐柏山的通道,這時候鄧珪上稟說徐武江受誣告被迫逃軍,此時愿意率五百徐族義勇與巡檢司共力殺賊,他們得多執(zhí)拗,才會抓住逃軍這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