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伏擊
西翼戰場總計有五千余赤扈騎兵追亡逐敗。
為盡可能多殲滅伐燕軍,一部分赤扈騎兵快速繞到朔州城、寧武及陽口砦之間,攔截潰卒逃往朔州、嵐州;一部分赤扈騎兵在恢河南岸縱橫馳騁,阻止潰卒逃往南面的常山(陘嶺)之中。
他們在恢河北岸僅投入十數隊百余人規模的赤扈騎兵,在潰兵之間穿插,同時也有意避開金城、懷仁兩城,防備蕭林石其部有所異動。
不過,徐懷不以為他們從晉公山殺出,在引起赤扈騎兵主力的注意后,赤扈人集結上千精銳騎兵過來圍剿,還需要顧忌蕭林石其部在金城、懷仁兩城里的駐兵——蕭林石其部在金城、懷仁的守軍,這時候正在撤與不撤之間掙扎,他們不會投赤扈人,但顯然也不可能主動去挑釁赤扈騎兵主力。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之時,徐懷也不想去招惹赤扈人的騎兵主力,直到未時之前,徐懷率領三百騎兵都還潛伏在山谷深處安靜的等待戰機的來臨。
不過,不管多謹慎的獵手,都會有麻痹大意的時候。
越來越多的潰卒看到南面、西面到處都是馳騁殺戮的敵騎之后,被迫往北面的晉公山逃亡。
這時候北岸的赤扈騎兵,一方面看到懷仁、金城、朔州三地的守軍緊閉城門,這么長時間沒有什么動靜,也認定這三城守軍不敢出來,另一方面他們也顯然不樂意將這些移動的戰功留給后續集結的兵馬收割。
他們為提高殺戮效率,不僅更頻率穿插,尋找戰機,同時也分散成更小規模的騎隊,獵殺落單或僅有十數人或護盾鎧甲不齊的潰兵。
這便是徐懷他們的戰機。
要是赤扈人都是百人規模的騎隊,他們貿然出擊,短時間內卻無力圍殲,只會引來更多的赤扈騎兵圍殲他們。
“來了!”
趴在被雪覆蓋的溪溝里,袁壘興奮的壓著聲音叫道。
在百余丈外,十數名潰兵將盔甲以及射盡箭矢的弓弩及箭囊都拋棄掉,手持最后防備的刀矛與盾牌,倉皇朝這邊逃來——這里是進入晉公山最短的距離。
二十多名虜騎不急不慢的綴在后面,這里地形還相對平闊,距離晉公山南麓邊緣的險峻丘山還有數里距離。
他們并不焦急,還想著進一步將潰兵的體力榨干凈,然后在潰兵逃入晉公山之前,隨便一個沖鋒,將這些潰兵的頭顱收入囊中。
這些敵騎完全沒有注意到徐懷他們已經從山谷里摸了出來。
由于潰兵很少有騎兵的,徐懷他們也將大部分馬匹都留在山谷深處,僅攜帶少量的馬匹分散走出晉山公,利用天然的溝塹、干涸或封凍的溪道、矮坡以及樹林進行埋伏。
十數名潰兵先發現埋伏在雪地里的一隊桐柏山卒,他們已成驚弓之鳥,猝然間哪里分得清敵我,也不看徐忻他們的手勢,就倉皇往東面逃去。
追擊的虜騎驟然警惕起來,西翼戰場到處都是獵物,他們也不介意放走十數潰兵。
他們當即也不戀戰,調轉馬頭就要往南面更為開闊的河谷地撤去。
在內側負責率領伏兵的徐心庵,看到這一狀況,當即吹響木質警哨,率領呈品字形將這隊虜騎形成包圍之勢的三支小隊從樹林、土堆后殺出,“嗖嗖嗖”二三十支羽箭,便又準又狠的朝馬背上后的虜兵射殺過去。
這隊虜兵騎跨在馬鞍上,反應極其靈活,手持蒙皮小盾差不多都能遮閉要害,而馬匹中箭后,只要不是要害,也不會立時仆倒在地;訓練有素的馬匹也不會驚慌四散奔走,反而會體內的氣力都激發出來,駝著虜兵往空隙間直沖過去。
這隊虜兵縱馬躍過一道溪溝便能沖出包圍圈,但好差不差,恰好是徐懷藏身之處。
徐懷看著三匹快馬從頭頂躍過,他與王舉、王憲窺準時機同時出手,三道刀光如圓月貫空,精準無比的往馬蹄割去。
三匹戰馬頓時被割傷馬蹄,在半空中就痛得長嘶,馬背上三名虜兵猝不及防,兩人直接被狠狠的摔出去,有一名隊目模樣的虜兵身手卻是極強。
覺察到溪溝里也有伏兵,在戰馬被斬傷往前傾栽的同時,這人身子就猛然往側后仰倒,然后借助馬背巔起的力量,身子從馬鞍上騰起,人在半空中,一直握持在手里的長弓,也是瞬息間拉開弓弦,一支利箭朝溪溝里的徐懷面門射來。
赤扈人這名不怎么起眼的騎兵隊目,能有如此精湛的御術、身手及箭術,徐懷他們即便知道這是在數十年持續不斷的血戰淬練出來,卻也足以叫人觸目驚心了。
當然,徐懷手里的刀勢未老,轉折間一道弧斬,精準無比的斬中箭簇,將虜兵自以為必中的一箭斬落,然后也不管其他,就靜待這名已經無法借力的虜兵從半空落入溪溝。
牛二對精準武技顯得信心不足,在一匹戰馬收不住勢,從他頭橫空躍起起,他將長柄鐵斧猛然舉起。
飛翹起的斧刃一角,鋒利無比,從戰馬胸骨處劃拉到后腿襠處一齊破開,沒見多少馬血,卻見肚腸“嘩啦”灑落下來。
大部分虜騎都受驚收住馬勢,一時間搞清溪溝里埋伏多少兵馬,猛然拉拽韁繩勒馬停在溪溝前,“唏??”馬鳴長嘯——袁壘他埋伏在牛二身旁,沒有撈到第一時間出手的機會,卻有一股熱液朝他當頭灑下。袁壘伸手一抹,不見血跡,卻是騷臊味十足,氣得他朝牛二破口大罵:“日你這龜孫子,做活不能細膩點,你這一斧下去,將馬尿泡都劈開了,灑你爺爺一頭。”
“嘿嘿!”牛二伸舌頭舔了舔掛到嘴角的液滴,果真是澀苦臊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