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陷落，天宣帝及諸多宗室子弟、王公大臣的命運就已經(jīng)決定了。

    對襄陽城里的眾人來說，更為關(guān)心的還是景王即位繼統(tǒng)之事。

    只不過天宣帝及宗室、王公大臣三千余眾正被押解北上，心懷竊喜之人也不能流露于表，只是咬著牙抿住嘴，強顏悲切，神色多少有些怪異。

    人要留在前衙，卻又沒有什么事情是他能插上手，徐懷便叫朱芝幫他找了一處小院，與王舉、鄭屠、史珀坐在廊下飲茶，有什么事過來尋他便是。

    元帥府原為京西南路監(jiān)司所在，占地極廣，還將一座四五畝大小的小湖圈于其中，此時天氣漸暖，繁花似錦，綠柳在蔭，坐在廊下煮茶以飲，看著湖光明艷，也是南歸以來難得的閑適時光。

    “原來你們躲這里飲茶，我還到處找你呢！”武威公趙翼走進(jìn)湖畔小院里，說道。

    “國公爺有何事尋我？”徐懷問道。

    “沒什么事，”趙翼揮揮手，說道，“諸事周鶴等人處置，我也插不上手，坐在堂下閑氣，便找你過來喝茶！”

    趙翼作為襄陽唯一的男性宗室嫡支成員，與景王血脈又近，地位自然高崇，即位繼統(tǒng)之事，周鶴等人自然要與他商議著辦。

    不過，元帥府里里外外都是周鶴、高純年他們的人，而趙翼剛回襄陽，身邊連一個聽候使喚的扈隨都沒有人，說白了他現(xiàn)在就是一個點頭附和的工具人。

    偏偏這時候朱沆、王番他們都很忙碌，趙翼想要找人閑扯都沒有，聽得徐懷回到前衙來，他當(dāng)然跑過來找徐懷打發(fā)辰光。

    現(xiàn)在襄陽城里一切從簡，元帥府煮茶也不用木炭而用山里開采的石炭，但石炭煙重，趙翼坐在小爐旁喝茶，被炭煙薰了眼睛發(fā)紅，禁不住抱怨道：

    “想在汴梁時，這石炭煮茶都是煉熟后再用，卻不想襄陽城里一切都如此簡陋！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將胡人驅(qū)趕出去，重新過上優(yōu)哉游哉的日子啊……”

    “煉熟？怎么一個煉法？”徐懷訝異問道。

    汴梁鼎盛之時，納百余萬人丁，炊食所用全依賴柴薪已經(jīng)是嚴(yán)重不足了。

    近百年來，徐泗等地所開采的石炭經(jīng)汴水、茶河運入汴梁，已漸成規(guī)模。

    只是徐懷還不知道石炭煉熟之事，也沒有聽說普通人家用石炭生火燒飯有別的講究。

    “以木炭之法治之，煉熟之后無煙無臭，還能融成大塊，勉強能當(dāng)木炭用，”趙翼說道，“不過，府中也只是偶爾為之，畢竟到底不抵木炭好用……”

    桐柏山煤鐵資源都多，以往也不是沒有嘗試用煤煉鐵。

    不過，生煤煉鐵，除了所煉的鐵質(zhì)比較差外，生煤置于爐底燃燒，特別容易松散，從而與鐵水混和在一起，很難分離開。

    而木炭煉鐵，除了鐵質(zhì)較好外，更為主要還在于木炭在煉爐之中燃燒能保持形狀不松散，燒融的鐵水從木炭的空隙間流到爐底再引流出來作后續(xù)的處理，非常的方便。

    桐柏山雖說木材資源不缺，但比江淮一帶發(fā)展成熟的煉鐵場，卻不占任何優(yōu)勢；甚至還因為交通的不便，楚山所產(chǎn)的鐵器，成本比江淮還高出一截。

    徐懷卻不知煤炭竟然在當(dāng)世就有熟煉之法，只是富貴人家偶爾用來替代木炭，就連喻承珍、莊守信等大家都沒有想到此法可能可以用在煉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