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議和
徐武磧說出這個數(shù)字,不要說蘇老常、史軫了,徐懷都難以置信,以為聽岔了。
“應(yīng)該是此數(shù)!”徐武庵、燕小乙等人也不知道應(yīng)該擺出怎么的神色才算合適,苦澀笑道,“我們剛剛都以為聽岔了,拽住焦蟠問了好幾遍!焦蟠回來,除帶有周景秘報外,還有王稟相公的信!”
袁壘率一隊精銳潛入到通許縣境內(nèi),接應(yīng)匠師家小南下,但為防止目標太大為赤扈人覺察,人在汴梁的周景只能分批安排匠師家小出京。
此時才是第一批匠師家小南下,袁壘他還要繼續(xù)留在通許坐鎮(zhèn),而從通許往南要相對安全一些,袁壘則安排手下的武吏帶人先護送已經(jīng)出城的匠師家小南下,以免太多人留在通許會節(jié)外生枝。
徐懷陰沉著臉,往衙堂走去。
蘇老常還是喃喃自語的叫道:“這個數(shù)字也太離譜了吧!朝廷一年歲入才多少,哪里可能湊出這么多的金銀?”
史軫負手看了看陰霾的蒼穹。
他對朝中財賦度支還是相當(dāng)清楚的。
大越歲入合計緡錢、糧谷、綢布等合計約有五六千萬貫,此數(shù)看似龐大,但這個數(shù)字將天下財賦都統(tǒng)算在內(nèi)。
州縣所征得的賦稅通常分為“留州”、“送使”、“上供”三部分,“留州”乃是將一部分錢糧留在州縣差用,“送使”押往路司供用,唯有最后一部分才押解中京中,中樞歲入每年大約在一千二三百萬貫左右。
而大越銀貴錢賤,中樞歲入折算成白銀,可能還不到八百萬兩。
赤扈人張口就索取五百兩黃金、五千萬兩金銀,足抵中樞十?dāng)?shù)二十年的歲入。
徐懷走進衙堂,負責(zé)護送的武吏焦蟠正在衙堂里面,郭君判、唐盤二人正詳細詢問他此行的細情。
看到徐懷走進來,郭君判、唐盤都拍著長案慨然大叫:“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這次護送幾名匠師過來?去請過來一見。”徐懷坐到中央長案后,讓人將此行南下的匠師都請過來見面。
唐盤將焦蟠帶回來的秘報以及王稟的信遞給徐懷。
赤扈人對汴梁封鎖甚嚴,非特殊情況周景不會冒險派人返回楚山,但他到汴梁后,朝中所發(fā)生的種種事,他都一一記錄下來,厚厚一疊信報,用浸油紙嚴密包好。
徐懷沉默著將浸油紙拆開,坐在長案后先將二十多頁信報一一看過,然后再將王稟的信拆開來。
王稟在信里也是先大體說及這段時間來朝中所發(fā)生一些事,最后表示對徐懷要盧雄傳回的話已經(jīng)知悉。
徐懷將信報、王稟的信函遞給史軫、蘇老常他們傳看。
“王相書信里也沒有提及赤扈人索償之事啊……”蘇老常看過王稟的信函,抬頭說道,他禁不住奢望索償之事乃是以訛傳訛。
“王相是恥于在信中提及這事啊!”徐懷深嘆一口氣說道。
“問題是,胡虜漫天要價,朝廷也不可能相允吧?想想百余年前朝廷與契丹人結(jié)盟,約以兄弟國相稱,每年歲貢二十萬兩銀貨,就被天下人戳了多少年的脊梁骨!”蘇老常還是斷斷不敢相信這事是真的。
郭君判徑直在徐懷案前席地而坐,如此驚人的消息他還沒有消化掉了,說道:“即便朝中都是軟骨蛋,但這么多金銀,又從哪里去籌?將國庫搬空也遠遠不夠吧?史先生,你說朝中能搬出多少金銀財貨來?”
“中樞一年歲入折合白銀不過七八百萬兩,而每年度支繁復(fù),節(jié)余極為有限。此次赤扈南侵,京畿十?dāng)?shù)萬兵馬參與防御,朝廷也多給賞賜以激勵士氣,國庫所剩應(yīng)該已經(jīng)寥寥無幾了!”史軫說道。
“我就說嘛,就算朝廷都是膝蓋沒骨頭的軟骨蛋,想要屈膝投降,也拿不出這么多金銀去填胡虜?shù)臒o底洞嘛!”郭君判說道,“照我看來,這些軟骨蛋應(yīng)該意識到求和這條路根本走不通,只有豁出去一戰(zhàn)!”
史軫苦笑著將王稟的信往前推了推。
蘇老常、郭君判他們都是一愣,心情激動之余,一時都不知道史軫此舉是什么意思。
“王相此信用寡淡之極,看不出一點點的波瀾,倘若朝中不再求和,決意與胡虜決一死戰(zhàn),王相的這封信怎么可能如此波平浪靜啊?”史軫苦笑道,“哀莫大過心死啊!”
“……”蘇老常愣怔片晌,問道,“現(xiàn)在國庫空空如也,難不成都不用胡虜進城擄奪,朝廷就要幫胡虜在汴梁城里刮地三尺搜索金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