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柒心中愈發驚奇，她知道墨墨平時喜歡看書，但沒想到，他竟然看過這類的書。林柒問道：“你是在哪本書上看到的？”

墨墨道：“凱特琳·道蒂的《煙霧彌漫你的眼》里面說的。”

霍霆崠走過去，看了看墨墨指尖的灰，一眼看去，的確像是鎂粉和混凝土混雜在一起的東西。“這的確不是骨灰。”

他是見過骨灰的，真正的骨灰，與這個大相徑庭。林柒一時反應不過來了，“那骨灰去哪兒了？”

墨墨懷疑道，“難道是被調包了？”

他馬上推翻這個懷疑。骨灰有什么用？遺體在焚燒過程中，有機物全部被焚燒殆盡。剩下的物質，就是一堆無機物，主要成分是鈣、磷、鉀、鈉和碳等。霍霆崠道，“我聽說過有人偷盜骨灰，但是沒聽說過有人會偷盜小孩子的骨灰。”

尤其是剛剛夭折的嬰兒。林柒問道：“為什么會有人偷盜骨灰？”

霍霆崠道，“配冥婚，有些地區風俗落后，有些少男少女未結婚就因故身亡，老一輩的人覺得，若是不為他們婚配，他們的鬼魂就會作怪，使家宅不安。所以，有人會偷盜少男少女的骨灰配冥婚。這件事以前被曝光過。”

林柒越聽越覺得毛骨悚然，她沒想到，如今這個時代，竟然還會發生這種道德淪喪的事。她道，“可是，這個孩子才剛出生，為什么要偷盜他的骨灰？”

霍霆崠道，“這件事有些蹊蹺，我會盡快派人調查清楚。西郊公墓管理疏松，墓穴常年無人維護，發生這種事，在所難免。”

林柒點點頭，“總之，查清楚比較好。”

她鼓足勇氣，走到墨墨身邊，也從骨灰盒里掏了一把“骨灰”，聞了聞。果然有一股濃重的混凝土味道。林柒失神道，“真的不是骨灰……”她看向墨墨，欣慰道，“墨墨，要不是你，恐怕，根本沒人會發現這骨灰盒里的蹊蹺。”

墨墨膽子太大了，別說他才七歲，正常的成年人，也不會想到打開骨灰盒一探究竟。墨墨道，“因為，我很少聽媽媽提起哥哥的事。”

他已經七歲了，可他的哥哥，永遠停留在了剛出生的時候，再也不會長大了。他想想就覺得心疼。寒寶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時不時往霍霆崠懷里縮了縮。他并不知道，這一個小小的骨灰盒意味著什么，他更不知道，人死了，是要被燒成灰的。他只知道，公墓那種地方，看起來陰森森的，他很害怕，很不喜歡。墨墨若有所思地抱著那只骨灰盒，他抬起頭問道：“媽咪，這骨灰盒，還要留著嗎？”

既然里面不會哥哥的骨灰，那么這只骨灰盒，也沒有保管的必要了。霍霆崠道，“墨墨，你很聰明，若不是你，這些混凝土就會被當成骨灰下葬。”

墨墨莞爾勾唇，從容爾雅地道，“也不看看我是誰生的兒子。”

他抱住林柒道，“你要感謝我媽咪，是我媽咪把我生的那么聰明的！”

林柒臉紅了紅。墨墨這話是認真的咩？他確定，他這么聰明，是因為她的基因好嗎？墨墨仿佛看破了林柒的心思，笑瞇瞇地道，“媽咪，自信一點，我這么聰明，都是你的功勞。你看，同樣是一個爹，寒寶就不聰明，說明寒寶的媽咪是個笨蛋。”

寒寶一聽，眉毛都差點氣飛了，小手一叉腰，瞪了墨墨一眼，一副“我才不笨呢”的樣子，嫩生生的小臉，傲嬌的小表情，別提有多可愛了。墨墨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地刮了一下他的鼻梁，“好了，逗你玩呢，寒寶才不笨呢，只是沒有我聰明而已！”

寒寶聽了，臉色緩和了幾分。這一點他承認。他感覺自己確實沒有墨墨聰明。墨墨在夸他！寒寶歡天喜地地抱住了墨墨，墨墨也抱住了寒寶，一派兄友弟恭的和諧。霍霆崠望向林柒，冷不丁問：“你什么時候可以出院？”

林柒警惕地問：“你干嘛？”

復健課程剛進行到一半，盡管她恢復許多，但還是要將復健進行下去。霍霆崠道：“寒寶很想你，每晚都睡不好。”

頓了頓，他的目光又落在墨墨身上，“他也很想墨墨。”

墨墨的臉詭譎地紅了紅。他捧起寒寶奶嘟嘟的臉，問道：“寒寶，你想我嗎？”

寒寶重重地點頭，如搗蒜一般，緊接著，他瞪大眼睛，充滿希翼地看向了墨墨，“你呢？”

墨墨有些別別扭扭道，“我才不想你呢……哼……”墨墨是小傲嬌鬼，他才不想承認他也想寒寶了。寒寶隨即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墨墨不想他嗎？墨墨望著寒寶有些委屈的表情，竟有些于心不忍，他擰巴了一下，“嘖”了一聲，“也不是不想，想，還是想的，一點點。”

一點點……寒寶的眼中又燃起光，哪怕墨墨只有一點點想他，他也心滿意足了。霍霆崠望向林柒，問道：“兩個小家伙感情很好，所以，你什么時候回家？”

林柒怔怔道：“回……家……”霍霆崠道：“那個房子，本來就大，現在只有我跟寒寶住，空蕩蕩的，我……不習慣。”

頓了頓，他像是在掩飾什么，話鋒一轉，“如果你擔心復健問題，我可以給你請最好的護工，最好的復健醫生，把一個空房間，專門布置出來，給你當復健室。”

林柒一時緘默。寒寶眼巴巴地看著林柒，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揪了揪林柒的衣服，想要林柒帶墨墨回家。林柒哪里忍心拒絕這么可愛的寒寶，沉思良久，有些無奈地道，“如果醫生同意，我隨時能辦理出院手續。”

她也想盡快恢復，好查清楚七年前那件事。她也總覺得，那件事有些蹊蹺，骨灰盒里莫名其妙摻了混凝土和鎂粉，她那個夭折寶寶的骨灰，究竟被人調換去了哪里？都說入土為安。到底是什么心狠的人，要對一個嬰兒的骨灰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