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咕噥了一句：“你這叫什么話？現在是這個問題嗎，現在是你還認不認我這個爸爸的問題！”

林柒覺得可笑。林家這是覺得，她攀上高枝了，還是像霍霆崠這樣的高枝，不肯放過她了。可是，她不吃道德綁架這套。林柒道：“同一個問題，我不想重復回答你。我說了，我不要認你了。林城，如果不是沒有辦法，我和你有血緣關系，斷不掉，否則，我早就去法院起訴你斷絕關系了。以后，我們別來往了，你就當沒我這個女兒，我就當沒你這個爸爸。”

林城突然激動地站了起來：“你這個沒心沒肺的東西！你不認我，好啊，可以。你把我養你這么多年的錢，全部給我吐出來。”

林柒問道：“什么錢？”

周琴情緒也激動了起來，指著她就道，“你個白眼狼！林家養你這么大，哪不是花銷？吃的，穿的，用的，哪樣不是花在你身上的錢？把你培養的這么好，現在攀上高枝了，馬上翻臉不認人了是不是？”

林城道：“把你欠我的還清楚，否則，我就去法院告你！”

林柒冷笑了一聲。說來說去，還是繞不過“錢”這個字。林柒問道：“你要多少？”

林城朝著周琴使了個眼色。周琴趕緊從包里掏出幾張紙來，“我都記賬了！你看看，你看看這么多年，林家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錢！”

林柒怔了怔，看著周琴將一份賬單甩在了桌上，她疑惑之下，接過掃了一眼，臉色變了變。學費……生活費……大到她念大學的費用，小到買一雙襪子的錢，她林林總總，好幾頁賬單，周琴都給她記得清清楚楚。林城道：“這些錢，你總該還我吧！還有，你把芊芊打了，她的醫藥費，你也要賠。你要和我斷絕關系，我的精神損失費，你也要賠！”

林柒擰了擰眉，問道：“那當初我和霍霆崠結婚的時候，霍家出的彩禮錢，林家總該退給我吧？”

她不是喜歡斤斤計較的人。也不是真的在乎什么彩禮錢。但是，林城都把這么可笑的賬單拿出來了，記得那么清楚，記得那么認真，她感覺這二十幾年來，活在林家的斤斤算計之中，不禁悲從中來。既然林城要和她算那么清楚，她也要算清楚才行。林城道：“那筆錢，早就填你媽治病的窟窿去了。她生病那么多年，我養她，給她看病，這些不是錢嗎？”

林柒覺得可笑至極，“她是我媽，也是你老婆，你給你老婆治病，你問我要錢？”

林城道：“你也說了她是你媽！”

林柒怒不可遏，站了起來，和林城對薄道：“林城，林氏這么多錢，你身家多少，我不管，但是給我媽治病的錢總有吧！什么窟窿，我看就是不肯把彩禮錢還給我吧！當初我和霍霆崠結婚，霍氏給了你不少錢吧？你一分錢的嫁妝都沒給我！”

林城道：“你不是要和我斷絕關系嗎，你還惦記林家的錢干什么？”

林柒咬了咬嘴唇，漲紅了臉，鼻子一酸，突然像個孩子一樣哭了，“你欺人太甚了！都說親爸娶了后媽，都會變成后爸！這話是真的。你娶了周琴，有拿我這個女兒當回事嗎？這賬單上都是什么錢……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她狠狠地將賬單摔在了桌上，“學費50000？我念什么書要50000？九年制義務教育，我念書花不了你幾個錢！我念高中起，就開始勤工儉學了。還有這個大學，我都沒念完，你就給我辦理退學手續，安排我嫁人了！”

“還有這個，我什么衣服，什么襪子要幾千塊錢！別以為我不知道，周琴給我買的衣服都是幾十塊錢包郵的工廠尾單！這些破爛貨能要多少錢？”

“還有，你連林家的水電煤都記在我賬上了？我住的是什么地方，我睡的房間連空調都沒有！夏天熱，冬天冷，你連幾千塊的空調都舍不得給我安裝，我夏天都是睡傭人房里！”

“從小到大，家里削減了多少開支，傭人的錢都剩了，差遣我干活！林芊芊是你女兒，她矜貴，十指不沾陽春水，我呢？！我算什么東西。”

林柒一怒之下，將賬單撕碎了扔到了林城的臉上。林城臉色不自然，剛要反駁，霍霆崠豁然起身，猛地踹翻了茶幾，眼中殺氣迸露：“滾！”

他著實有些聽不下去了。他根本不知道這么多年，林柒在林家是怎么過的。她平時很少提起林家的事，他以為林城有多么疼女兒，結果，沒想到林柒在林家過的是這種日子。林城緊張了一下：“你別聽她胡說，我沒對她這樣的！”

林柒道：“你覺得是我在說謊是嗎？是啊，這話說出去誰都不信。哪有爸爸對女兒這樣的？你怪我不認你，你現在怕我不認你了，你早干嘛去了？！”

她突然沖到林城面前，狠狠地推了他一下：“我明天就去把我媽媽骨灰取回來！不，我今天就取。”

林城臉色一陣慌亂，“你個不孝女，還想掘你媽媽的墳？”

如今，林母的墳是空的。林柒一直以為媽媽的病逝的，其實，是林城有了婚外情，堂而皇之地把周琴領回家，活生生把林母氣得跳樓了。之后，林家門上出了幾件邪門的事，林城迷信，就覺得是林母死不瞑目，于是，找了法師超度，把林母的棺木沉井了一個荒井，如今想撈都撈不出來。除非把那口井移了。霍霆崠拉住了林柒：“你冷靜一點。”

他看向林城，冷冷道：“還不滾？要我叫人把你扔出去嗎？”

林城被霍霆崠的眼神威懾。他比霍霆崠大兩輪，但這個男人一個眼神，不怒自威，他根本招架不住林城碰了一鼻子灰，帶著周琴和林芊芊灰溜溜地走了。林柒坐回沙發上，氣得眼淚滾滾而落。霍霆崠心疼地捧住了她的臉，哄道：“別哭了。”

林柒卻覺得心里有萬分苦。她也不想哭鼻子，她從小骨子里就要強，若不是被氣壞了，她也不至于發這么大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