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梓俊的話無疑是當頭重擊，還是連環(huán)落下，拳拳致命的那種。媽媽到底做錯了什么？她為什么要遭受這樣的磨難？而她在當時那種彷徨、無助、絕望的境地下，本以為求助深愛之人能得到拯救，可不想等來的卻是“犧牲”噩耗。楊千語的心都碎了。她多想自己能穿越時空，回到那個年代去擁抱可憐悲慘的媽媽。封墨言見她情緒崩潰凌亂，不由分說地轉(zhuǎn)過輪椅，將她拽過來緊緊抱在懷中。“千千……千千，你想哭就哭出來，哭出來心里會好受些……”他一邊呢喃低語，一邊撫摸著千語的腦袋，溫柔安撫。可楊千語在這個地方哭不出來。她從前就恨楊國華，恨他不公平，偏心，忽略自己——而如今，她對楊國華的感情已經(jīng)不止是恨了。如果沒有孩子們，她恐怕會控制不住自己想殺人的心，非得狠狠手刃這個畜生不如的人渣，為媽媽悲苦的一生報仇！她緊緊咬著牙，依然克制不住從心靈深處涌出的戰(zhàn)栗與憤怒，于是只能在男人懷中死死克制住。“墨言，我們走……我不想看到他……”不想看到這種惡心齷蹉的敗類，不想跟他呼吸同一塊空氣。“好，我們回家。”

封墨言點點頭，將她又往自己懷里拉了拉，抱緊。楊千語明白他的心思，想要起身，可被他重新按回去：“別動，我沒事……”此時，封墨言就算廢了這雙腿，也會將她緊緊抱住，給她溫暖和安撫。而楊千語的確心緒凌亂到無法思考，腦子里空白一片，被他再次攬在懷中按住，便沒再掙扎。她像一具飽受風霜破敗不堪的布娃娃，失去了所有意識和反應，由著封墨言帶她離開了會議室。這一路是怎么回家的，楊千語毫無印象。直到孩子們的歡呼聲傳入耳朵，她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回到家了。“噓……媽媽不舒服，你們不要吵著她，自己去玩兒吧。”

封墨言看著孩子們興奮地沖上來，連忙對他們噤聲示意。三小只立刻安靜下來。“媽媽生病了嗎？”

“媽媽心情不好？”

“爸爸，你是不是又跟媽媽吵架了？”

封墨言心情也很復雜，可還得打起精神應付孩子們，溫柔地解釋：“爸爸媽媽沒有吵架，媽媽只是有點不舒服，睡一覺就好了，你們先去玩兒吧。”

“噢。”

孩子們轉(zhuǎn)身走開。封墨言帶著楊千語回到房間，到了床邊，“你睡會兒？”

楊千語點點頭，從他懷里起身，提線木偶般躺到床上。封墨言探身夠來被褥，蓋在她身上。身后，小宇不知何時進來，手里端著一杯水：“爸爸，這是溫開水，給媽媽喝。”

“嗯，真乖，放下吧，媽媽等會兒喝。”

小宇把水杯放下了，看了看躺在枕頭上雙目無神睜著的媽媽，小臉布滿憂慮：“爸爸，媽媽沒事嗎？”

“沒事的，爸爸陪著她。”

“嗯，那你們有事可以叫我噢。”

“好的。”

小宇轉(zhuǎn)身離開了，封墨言撥動輪椅又往床邊靠了靠，握住她的手，另一手刮過她的臉，輕柔安撫著，幽幽嘆息了聲。“我知道你心里難受，替你媽媽委屈，心疼，現(xiàn)在回到家了，你想哭就哭，但哭過之后，還是早點振作起來。我想，阿姨在天之靈，也不想看到你這樣傷心。”

他溫溫柔柔地勸，大掌始終落在她臉側，輕輕愛撫著。楊千語目光空洞，恍惚地點了點頭。沉默了會兒，她才抬眸看向男人：“你去陪孩子們吧，我想睡會兒……”封墨言知道，她不是想睡，只是想自己單獨呆著。明白她此時的心情，男人沒有強迫，“好，你這陣子也很辛苦，睡會兒吧。無論何時，我跟孩子們，都一直陪在你身邊。”

“好……”封墨言雖不放心，但還是尊重她的意思，傾身過來，柔柔地在她臉側吻了吻，轉(zhuǎn)身離開。關上房間門，他臉上的溫柔寵溺蕩然無存。孩子們自己去玩了，他取過手機，輪椅緩緩朝著陽臺那邊過去，打了通電話。“把醫(yī)院那邊，楊國華的治療費斷了，嗯……不用管，他沒錢治療就出院，與我們無關，派人暗中跟著，別讓他再惹出什么亂子來。”

掛了電話，封墨言隱隱咬牙，想到楊國華那副禽獸不如的嘴臉，恨不得直接送他見閻王！這種敗類，活著不過是浪費資源。敢傷害千千的人，無論是誰，他都不會放過。可想到卓岳欒，他卻頭疼了。以他目前的能力，根本不是卓岳欒的對手，而且，單從萬卓科技在國際國內(nèi)的影響力，在民主品牌上的巨大威望，他也并不想針對萬卓集團。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千千不再跟那個人見面。不管他當年有多無辜，對千千母女造成的傷害是無法消弭的。除非千千自己愿意接納他，否則，誰都不能逼迫，也不能道德綁架。思慮好這一切，他便開始部署行動。四合院，他是必須買回來的。好在，公司跟領峰的對峙結束后，領峰節(jié)節(jié)敗退已成定局，如今更是入獄的入獄，破產(chǎn)的破產(chǎn)，再也沒了威懾力。借助跟萬卓的合作，公司股價這幾天強勢上漲。封墨言琢磨著，等周一開盤，開始有計劃地拋售套現(xiàn)，手頭充裕后先把四合院買回來再說。手機響起，喚回他陰郁的心情。低頭一看，家里的來電。“喂。”

“墨言，你今天出院是吧？”

電話那邊是徐紅，說話的語氣態(tài)度，都比以前和藹慈善了很多。“嗯。”

封墨言大致猜到母親要說什么了，眉心開始皺起。果然，徐紅問：“那你們什么時候回來吃飯？你爸前幾天不是跟你講了？等你出院，帶那女人回來一趟……可我看這幾天網(wǎng)上亂七八糟的——”說到這兒，徐紅吞吐了下，帶著點小心翼翼地問：“墨言……我跟你爸都好奇，網(wǎng)上傳的那些是真的嗎？你爸從S市出差回來，說了那事我就覺得奇怪……你說她在國外呆了幾年，怎么回國后還有這么厲害的人脈關系？要真像網(wǎng)上說的那樣，她跟那男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