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星寒輕描淡寫的自嘲自己是廢人，他好像已經(jīng)全然不在意這些。可姜妙卻忽然有些心疼。誰不想做一個完整的正常人？“你……要不要讓女傭上來幫你處理一下？”

“不用，我自己就好。”

方才的事，姜妙不想再讓其他任何人知道。新婚夜，鬧出這樣的丑聞，雖然錯在盛嘉樹，可他畢竟是盛老爺子的親孫子。為她一個外人，老爺子未必會真的站在她這邊。何況，她剛進(jìn)門，盛家的很多事她都不了解，不適宜鬧這樣大。浴室的門關(guān)上。力竭倒在床上的盛星寒，緩緩坐起，從床上下來，端起那碗黑乎乎的藥汁，倒進(jìn)陽臺上的盆栽里。他轉(zhuǎn)頭看向浴室，唇角揚(yáng)起一抹邪肆的笑，哪里還有半分虛弱的模樣。……“怎么回事？誰打的你？”

陳美珠見到兒子臉上血糊糊的，左臉上還有一個清晰的掌印，嚇了一跳。盛嘉樹恨恨道：“那個廢物提前醒了，他用煙灰缸砸了我。”

陳美珠驚訝。“他怎么提前醒了？平常都是到了該醒的時(shí)間，還要再拖半個小時(shí)才睜眼，今天怎么回事？”

“你問我我哪兒知道？”

盛嘉樹一激動扯動了傷口，疼的斯哈一聲：“我都跟你說了不急著一時(shí)，你非要我去，這下好了，盛星寒以后對我們只會更防備。”

陳美珠沒有立刻說話。她看了一眼兒子，皺眉。自己的兒子，她心中清楚，剛愎自用，且沒有什么大才。盛星寒不過就是個廢物罷了，就算是提前醒了，他難道還能從床上跳下來阻攔不成？完全可以當(dāng)著盛星寒的面繼續(xù)，讓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剛進(jìn)門的妻子被侵犯。這打擊不是更劇烈？但現(xiàn)在盛嘉樹已經(jīng)回來了，陳美珠也不能再說別的。“他這次提前醒來該不會是身體好轉(zhuǎn)了吧？你看他，有什么變化沒？”

“能有什么變化，不過是一口氣強(qiáng)撐著罷了！”

盛嘉樹沒好意思說有可能是他鬧出的動靜太大，把盛星寒給吵醒了。陳美珠面色逐漸陰沉下來。“這個病秧子，還真是能活……”經(jīng)過這次之后，姜妙肯定會對盛嘉樹防備起來，以后再想對她出手就沒那么容易了。“既然不能來硬的，那咱們就換條路走。”

盛嘉樹抬頭：“媽，你還有什么辦法？”

“我當(dāng)初之所以同意你的計(jì)劃，就是想把姜妙弄到他身邊，就是想第一個辦法行不通，那就等她被盛星寒折磨一段時(shí)間后，我們隨便施點(diǎn)小恩小惠，她自然會我們感恩戴德。”

陳美珠說著說著笑了：“這么多年，都沒辦法往盛星寒身邊安插我們的人，如今，姜妙剛好是個突破口。”

盛嘉樹愣了一下，點(diǎn)頭。“明天見到姜妙之后，找個機(jī)會和她單獨(dú)見面，態(tài)度誠懇一點(diǎn)跟她道歉，我不相信，一個愛了你五年的女人，會突然對你一點(diǎn)愛意都沒有了。”

陳美珠抬手按住盛嘉樹肩膀。“兒子，姜妙是我們手里是一張好牌，一定要利用好，你要用對待姜嫣嫣的態(tài)度，對她，將她對你的愛意全部喚醒。”

盛嘉樹面色為難：“可是嫣嫣……”“你傻呀，不讓嫣嫣知道就好了，何況，你也只是利用姜妙罷了，難道你不想報(bào)仇嗎？”

盛嘉樹想起在姜妙身上遭受的屈辱，點(diǎn)頭。陳美珠拍拍他：“這就對了，天不早了，去看看嫣嫣吧，要是她問你臉上的傷，就說是我打的。”

……姜妙站在鏡子前，抬手，將鏡面上的水汽擦掉。鏡子里的自己半張臉腫著，纖細(xì)的脖頸，鎖骨上，昨夜留下的痕跡已經(jīng)看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的紅腫，絲絲縷縷的鮮血流出來。方才洗澡的時(shí)候，姜妙用力將那些，試圖擦掉。此時(shí)她不敢出去見盛星寒。原本以為，他是傳聞中瘋子一樣的男人，嫁就嫁了，就算還跟九爺牽扯不清，也無所謂，反正，大家都不是什么好東西。見了面才知道，謠言不可信。他那樣的好。姜妙眼眶氤氳，她前一刻還想，命運(yùn)對她也沒有那么殘忍。可現(xiàn)在……她覺得自己臟了。她在婚前，還和另外一個男人在床上翻云覆雨，轉(zhuǎn)頭便嫁給他。她對不住他。可他明明看見她身上另一個人的痕跡，卻依舊在盛嘉樹面前竭力護(hù)她。她從沒見過，比他更好的男人。姜妙雙手捂住臉，肩膀抽動。盛星寒還不如是那個傳言中的瘋子，這樣，她也不用這么愧疚。良久，姜妙才從浴室走出來。盛星寒靠坐著，手里拿著一本書，溫暖的燈光落在他身上，將他籠罩在光暈之中，仿佛將他和這喧囂的人世隔絕開。姜妙感慨，這世上，怎么會有這樣完美的人。忽然他抬起頭，姜妙躲閃不及，對上他燦若星辰的雙眸。“爺爺說的對，他幫我挑的妻子，當(dāng)真是非常美。”

盛星寒看姜妙的眼神，全然是欣賞，贊嘆。姜妙的臉?biāo)查g紅了，心臟不爭氣的快速跳了起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抱歉，榮奶奶送來的藥，我忘記讓你喝了。”

“沒關(guān)系，我剛才讓傭人上來了一趟，已經(jīng)喝了。”

盛星寒讓姜妙過去，遞給她一支藥：“這藥涂在臉上，明天不會留下痕跡。”

姜妙一愣。他又解釋：“放心，我說是我自己身上磕碰到了。”

“謝謝……”除了這兩個字，姜妙一時(shí)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微涼的手指輕輕觸碰姜妙紅腫的臉頰。“疼嗎？”

姜妙咬唇。“疼要說出來。”

姜妙自嘲：“說出來，又有什么用？沒人會在意我疼不疼。”

“就算沒人心疼你，你也要學(xué)會疼自己，你要清楚，你來到這世上是為自己，不是為任何人而活。”

姜妙鼻子一酸，低下頭。他為什么這么好，那么溫柔善良。她不能那么自私，這樣滿身污濁的她，不配和他在一起。姜妙啞聲道：“明天，我就去找盛爺爺說清楚，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