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聽楚寧寒說得很有道理，姜黎必須得送姜元宸離開。
但仔細一琢磨，就會發現楚寧寒是扯虎皮故意夸大事實。
哪里會有他說的那么危險？
全都是楚寧寒故意恐嚇人！
“雍王殿下多慮。”
姜黎毫不客氣道：“雍王殿下既然知道學堂之事，那么也該知道當時若無郡主出手相幫，元宸也會安然無恙。”
且不說謝玉瑯本就是后手準備，那可是長平學堂，徐子儀在的地方，姜元宸一根頭發絲都不會有損傷。
姜元宸敢于直接動手打人，也是對這一點心知肚明。
真正算起來，是楚明昭主動出手相幫，讓姜元宸欠下了雍王府恩情。
“再者，謝雋與謝嫣還翻不出什么浪花來，元宸也不是他們想利用攻擊就能做到的，雍王殿下屬實是杞人憂天。”
如果在她眼皮子底下謝雋和謝嫣都能成功傷害了姜元宸，那她豈不是白白做功夫，還談什么報仇與否。
姜黎抬眼盯著楚寧寒，語氣反倒是帶上了怨氣和責怪。
“倒是雍王殿下該再在郡主身上用心些，先弄清楚郡主為何會主動接近元宸。”
從始至終，都是楚明昭主動靠近姜元宸。
楚寧寒將一切緣由都歸結在姜元宸身上，實在是有失偏頗。
此外，這也再一次證明楚明昭在侯府對她說的話的確是真的。
楚寧寒這個爹爹，有了和沒有沒太大區別。
姜黎諷刺道：“郡主回到雍王府一年了吧，但是她愣是沒有一個可交心的朋友。”
“無論是初見面時親近我，還是現在主動靠近元宸，皆是因為郡主太孤單。她只是想要玩伴而已。”
姜黎越是說越是不滿，哪怕最后楚明昭不是她的女兒，她也忍不住心疼楚明昭。
以至于現在越是看楚寧寒就越不滿，冷笑一聲。
“如果雍王殿下對郡主上心些，自不會出現這樣的境況。”
楚寧寒被姜黎倒打一耙，反手指責好大一通。
他唇角微壓，臉色不佳。
自己如何不知道楚明昭接近姜元宸的原因。
楚明昭是因為姜元宸的容貌而有意接近。
其后就算是知道藥谷的結果，姜元宸與她沒關系，她還是粘著姜元宸不放。
如姜黎所言，楚明昭的確是孤單。
可這就是雍王府繼承人的命運。
無論是他，還是楚明昭。
身在雍王府之中，就注定萬事萬物都要小心謹慎。
他們的身份更注定了，接近他們的人都是抱著別樣心思。
他們不可能是擁有推心置腹的好友。
加之楚明昭是從外找回來的，京都那些所謂的權貴，面上笑著奉承楚明昭，背地里卻咒罵。
楚明昭對此一清二楚。
她性子執拗，心有自己的傲氣。
是不可能再裝作什么都沒發生，依然對他們笑顏相待。
所以，以至于這一年時間了。
楚明昭寧愿在府上學醫制藥，也不愿意再一次見到京都那些勛貴子弟。
他一直以為這是極其正常，沒有問題的。
因為他的記憶里，他小時也是如此，身邊并無在意之人。
只是八歲出了意外，流落在雍王府外，這才遇見了姜黎。
而楚明昭現在寧愿在王府中跟著醫師學習，也不愿意接觸其他人，是楚明昭自己的選擇。
楚寧寒喉間幾動，聲音干巴巴。
“我如何教養昭昭，與姜元宸離開一事無關。”
轉過頭來，他不容置喙道：“姜黎，你必須將姜元宸送走，如果你不動手，我就親自動手送他走。”
“雍王殿下！”
姜黎聲音猛然抬高，她氣息都急促了些。
“元宸他不是物什，能被你想怎么擺弄就怎么擺弄！”
本來礙著猜測楚寧寒是小哥哥的可能性，她就忍著楚寧寒。
但是，楚寧寒如此專斷獨行，甚至威脅她。
這實在是忍耐不下去了。
她盯著楚寧寒的臉，緊緊地攥著手心。
“你知道他受了多少苦，現下才好不容易安定下來！送他走，不可能！”
便是楚寧寒是小哥哥，這樣的要求，她也不能接受。
更何況，現在還沒確認。
她更不可能任由楚寧寒支配姜元宸的去留。
楚寧寒微抬下顎，戴著白巾的眸子望向姜黎。
開口道：“輔國將軍。”
盛怒中的姜黎頓時愣住，“什么？”
這與輔國將軍有什么關系？
輔國老將軍鎮守西疆，現在只有虛云嬌一個幼女留在京都。
虛云嬌與姜元宸是友好競爭的關系，可扯不上輔國將軍什么事情。
“我可以送他去輔國將軍軍營，允其拜師輔國將軍。”
姜黎陡然沉默，又聽楚寧寒繼續說道。
“長平學堂雖然有徐子儀坐鎮，是求學之處，但是你也知道姜元宸天賦不在文學之上。他武藝出眾，最合適教授他的人在軍中。”
楚寧寒說至此處，微微停頓了一下。
其實最合適教授姜元宸武藝的人，是他。
但是，一旦他將姜元宸收為弟子，皇帝瞬間就會注意到姜元宸。
而姜元宸與他的容貌相似，皇帝就算是拿不到證據，他也會一不做二不休，選擇直接對姜元宸下手。
皇室一向是寧可錯殺一千，不會放過一個。
“雖然現在你可以教授他，但是能教授的終究有限。”
楚寧寒沉聲道：“他如果想要擺脫出身，軍營也是最好的去處。”
姜元宸勢必只有選擇從軍一條路。
姜黎武藝出眾，但是她沒經歷過戰場，能教授姜元宸的也只是武藝。
單純的武藝對姜元宸從軍一途而言，幫助的有限。
從軍一途真正要學的，得跟著軍中出身的將士。
姜黎沉默良久，她將姜元宸帶到長平學堂時候就知道，姜元宸真正的老師不在學堂。
長平學堂也是他打基礎的地方，等他稍微適應之后，定會是再尋名師。
輔國將軍無疑是大周現在最頂尖的名師。
尤其是她為姜元宸規劃的未來道路是從軍。
姜元宸如果能拜師輔國將軍，那么不僅是能學到真本事，他的身份也會大為不同。
在軍中的起點便從庶人變成名門之后，與貴族出身的將領站在了同一起點上。
雖然還是會有阻力，但是他的路一定會更加順暢。
姜黎重新看向楚寧寒，“雍王殿下既然要趕元宸走，為何又愿意幫忙讓他拜師輔國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