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休沐，姜元宸來東院見姜黎是慣例。
往常一見到他，青竹或者是玉枝就親自將姜元宸迎接進去。
但是，今天不一樣。
東院的氣氛格外凝重。
姜元宸急匆匆的腳步一緩，心有不好的猜測。
難道是姜黎出什么事情了嗎？
青竹面色凝重，憂心忡忡地望著關著門的正房，就連他來了都沒及時發現。
“青竹。”
姜元宸已經步至庭院，疑惑道：“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不只是青竹，往常忙忙碌碌的侍女們也都盯著正房，面色憂郁。
“元宸少爺！您來了！”
青竹惶然回神，回神看見姜元宸，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來。
姜元宸心下一沉，他微微頷首，“世子妃呢？”
青竹眼睫顫了顫，目光游離。
不太情愿道：“世子妃……在房內休息。”
今天雍王府一行，不知道花園里發生了什么，姜黎居然半路就嘔血了。
雖然姜黎自己說沒事，只是誤服了毒藥。
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回府后，姜黎雖然服下了解藥，但是到現在，她都不曾召喚侍女進去。
也不知道姜黎現在情況如何。
她本應該相信姜黎的毒術和醫術，可是回來時候姜黎的神情實在是讓她擔心不已。
如果姜元宸這時候闖進去，驚擾了姜黎就不好了。
即便姜元宸是姜黎看重的孩子，但是擺在青竹心里最前面的還是姜黎。
青竹強顏歡笑道：“元宸少爺，您來找世子妃可是有什么要事嗎？”
這話潛含義就是姜元宸如往常一樣沒事的話就不必打擾姜黎，速速離開。
姜元宸何等聰慧，自然是聽出了青竹的潛含義。
他唇瓣微抿，看向正房大門的目光擔憂越盛。
青竹的態度明顯是因為姜黎現在情況不對勁。
她絕不是在休息。
“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需要見到世子妃當面。青竹，勞煩通稟世子妃。”
姜元宸拿不準姜黎現在情況到底如何，試探問道。
如果姜黎情況嚴重不能見人，青竹自然會拒絕。
“這……”
青竹卻愣住了，她沒有第一時間拒絕。
反倒是臉上表情額外的糾結，看了看姜元宸，又看向緊閉的正門。
青竹重重的出了一口氣，下定了決心。
她低頭看了一眼姜元宸，“元宸少爺稍等。”
從姜黎回府解毒到現在，已經有兩個時辰了。
姜黎還是沒有召見。
一直這么等著也不是個事情。
反正都是要敲門的，姜元宸正好要求見，不如順其自然。
青竹上前抬手叩響了正門門扉，“世子妃，元宸少爺來了！您可要見他？”
門內一片寂靜。
就在青竹越發不安，想要再度敲門的時候。
姜黎的聲音傳了出來，“讓他進來。”
青竹蹙著眉，姜黎的聲音怎么這么沙啞，還帶著絲絲鼻音。
她按捺住心里的擔心，回頭看向姜元宸，眼里的期許都快化成實質了。
“元宸少爺，請。”
既然姜黎出聲了，那證明問題不嚴重。
姜元宸對姜黎的關心不比他們少，姜黎不見他們，能見姜元宸，也可以就姜元宸一看姜黎現在情況如何。
姜元宸同樣覺察了姜黎聲音有些不對。
像極了藥谷時候，她大受刺激暈厥后醒來的模樣。
他壓著唇角，上前推門進入了正房。
現在天時已晚，屋外雖然天色還亮著，但是屋內已經昏暗。
東院正房的布置姜元宸已經很熟悉了，姜黎尋常時候就在側間窗邊的小幾旁讀書下棋，亦或是品茗點香，又或許是在書案后練字寫貼。
他進門后下意識地望向側間，越過側間的珠簾，果真看見姜黎坐在書案前。
整個房間都是昏暗的，只有書案上的一盞燭火點亮。
“世子妃！”
姜元宸下意識邁著腿進入了側間，越近他才看見姜黎面前的是他畫給一二四丙的小像。
而姜黎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小像，燭光映襯下，隱約可見姜黎發紅的眼眶，以及慘白的面靨。
姜元宸心里打了個突，腳步也直接停下來。
原來姜黎是為了她的孩子而神傷。
他想到自己今天的來意，眉梢一壓，神情越發的堅定。
“過來坐。”
發現姜元宸到了，姜黎抬起頭。
她將手中小像妥帖放好，起身走到窗邊小花幾坐下。
姜元宸悶聲不吭的坐在了姜黎對面，他忍不住地看了姜黎好幾眼。
“世子妃已經著手尋找一二四丙了嗎？”
但是難度太大，而且還沒有消息傳來，因而姜黎這么難過？
“嗯。”
姜黎強顏歡笑，點點頭，“已經讓人去尋找了。”
只不過才出發幾日，現在還沒有抵達蜀地。
離消息穿回來還有些時日。
本來這件事她應該親自前往的，但是為了少生變故，謝雋和蕭嫣大婚前，她都不會離開京都。
而方才看著小像……
是為了一二四丙難過，也是因雍王府的答案。
她尋尋覓覓近乎十六年，最后的結果卻諷刺得令人發笑。
楚寧寒不想她與之相認，更是百般防著楚明昭與她相認。
現在流落在外的，只剩下了兩個兒子。
而一二四丙，是僅剩下的線索。
楚寧寒定然也是在尋找他們。
她必須要趕在楚寧寒之前找到，否則……
楚寧寒也是不會讓她與孩子們相認的。
她可以不在乎楚寧寒不與她相認，也能理解不讓楚明昭與她相認。
但是，另外的兩個孩子，楚寧寒沒有立場也沒有理由阻攔她尋找。
姜黎看向姜元宸，她不想姜元宸擔心自己。
直接轉移了話題，“怎的這個時辰過來了？是有什么事情？”
往常休沐姜元宸都是下午前來，很少會傍晚來。
她其實心里已經有了猜測，楚寧寒應該是因為“輔國將軍收徒”一事前來。
楚寧寒的動作未免太快。
上午初初提完這件事，姜元宸現在就來做選擇了。
不。
姜黎長睫一壓，眸色微沉。
或許，楚寧寒是早就給了姜元宸選擇，而且篤定了姜元宸會答應。
今日的宴會，不過是過個明面上的路，直接通知她罷了。
“世子妃，這是虛云嬌交給我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