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日升。 又是一個清晨。 一只草爬子爬上了陸秀夫的后脖頸,爬到草帽與頭發之間,不一會兒又鉆出來,在耳朵處下嘴。 開始吸血。 趴在草木間的陸秀夫有些煩躁。 秦嶺山林里最讓他討厭的就是這些了。 李瑕給了他一小罐蒸酒,說是被咬了要抹一抹。 但此時陸秀夫卻不敢拿出來,也只好忍著。 他目光看向前面隱在樹林里的李瑕,心里忽然想到一樁小事。 若后世史書寫這一場戰事會如何呢? “咸定元年春,揚聲由子午谷取鎬,使部將為疑軍,出大散關,蒙元帥良臣舉眾進祁山,瑕身率諸軍,伏之。” 大概也只有這一句了。 那些未雨綢繆的誘敵之計,想必無人知曉、無人記錄,只留下只言片語供后世揣測。 陸秀夫是不打算詳細記下來的,以免下一次這些算計便不好用了。 如果能勝,世人大概只會說“汪良臣真傻,大戰方歇,便想一戰平漢中。” 世人常常不愿相信旁人勤勞刻苦的力量,做成之前說“你不行的”,做成之后說“你運氣真好”。 因此,同樣勤勞刻苦的陸秀夫能體會到李瑕的身上的傲骨與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