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寡夫16
每年到了清明這一天,浦西縣總要下雨,淅瀝瀝的雨聲混合著農(nóng)村特有的濕潤,侵裹上身體,直到今時今日,這種滋味,宋衡都難以忘記。
早晨四點,他呆坐在家門口,遙望著被朦朧雨霧遮擋的大山。以前他爹總是叫他好好念書,長大了,去為國家效力,但是現(xiàn)在的他連走出這個村都做不到,他甚至站不起來去把他阿爹背回來。
家門口風(fēng)吹歪的擺著“奠”字的白花圈,隨意擱在墻角濺到了泥點的嗩吶,門前的泥濘土地散落一地的紅爆竹皮。
他轉(zhuǎn)頭,目光落在孤零零停在屋里的棺材上,里頭躺著的是,宋衡兩年前分明已經(jīng)去世的阿爹宋老三。
日歷用釘子釘在了柱子上,白紙黑字印著“1997年5月30日”
5月30日,是他阿爹要出殯的日子,他的目光落在豆腐白皮膚的男人身上...
他半晌沒出聲,只見他面色慘白神情恍惚,只是因為他爹和他哥接連去世悲傷過度,他緊捏輪椅扶手,眸色微暗,他狠狠扣了一下手心,痛意傳來,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裝模作樣....”
天氣暗淡,昭示著風(fēng)雨將至。
4月21日是他的生日,卻等來了他哥溺水而死的消息,5月30日,他的阿爹死在了田埂上被根叔背回來。
……
巨大的瀕死感中,耳邊是鞭炮的聲音,噼里啪啦的,像極了出殯才打的爆竹聲。
他揪住自己胸口的衣服,因痛苦而從床上滾落。
手腳發(fā)麻,心跳如擂鼓,幾乎從胸膛中炸裂,眼前一片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
他對這種感覺并不陌生,昏沉的神智幾乎難以分辨,這到底是死亡的感覺,還是噩夢的開端。
不知過了多久,宋衡咬著牙,劫后余生般地慢慢坐了起來。
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的腿又有了知覺,周遭的環(huán)境熟悉又陌生,他的視線滑向柱子上用釘子釘住的日歷。
黑白的日歷上赫然寫著1997年4月4日,清明節(jié)。
但日歷是真實的,這不是夢,兩年后已經(jīng)死掉的他,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