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離任
霜序,授衣月既望。
書案前,李夜清捉筆行文,毫尖蘸墨在宣紙上寫下這一行楷字。
霜序和授衣月都是大玄古文中對九月的別樣稱呼,既望則是十六日。
這些都是文人墨客間撰寫章文常用的寫法,只是在李夜清看來卻有些嬌柔作態,但想到此書不僅面向儒門,也需傳閱坊間,因此他又在下面添了一筆九月十六。
今番攥寫的是遇普坊的燭火童子案,是隨筆日志形式,而非故事。
這也對應了《玄都雜錄》中的雜字,所謂雜,非是駁雜,而是不糾結于行文風格,撰寫格式,以及其中故事。
室內很靜,只聽見蓮花漏轉動的聲響和蘸墨時磕碰硯沿的輕微響動。
等李夜清落下最后一字時,已過了一個時辰。
隨后他將昌化的妖身置于洗墨筒中濯清墨漬,攤開謄寫好的《玄都雜錄》,等待墨跡晾干。
“李君,都九月十六了,圣人的帝駕明兒都要到了,咱啥時候跟你回宮啊?”
昌化剛掛在筆架上就問道。
“你不是不喜歡宮里嗎?怎么又趕著趟的回去了?”李夜清疊起用作草稿的宣紙道,“銜蟬居里呆膩味了?”
昌化晃了晃筆身,辯解道。
“咿呀,李君這是說的什么話,咱就是想念起膳房里火工師傅的手藝啦。”
聞言,李夜清囅然而笑,起身后攏了攏青虺繡服的襟口說:“今晚就該動身了,只是這會兒我還得去一趟玉衣巷,那位指揮使可也先帝駕一步回來了。”
隨后,李夜清就拿著繡冬刀和畫軸走出了宅子,和庭院的桃夭夭三人說了聲,撐起門后倚靠的油紙傘就往朱雀大街走去。
大玄秋雨綿密如青絲,往往叫人濕了衣衫都難以察覺。
李夜清撐著一柄皂紅底的油紙傘在坊道間閑庭信步地走著,雖是落雨天氣,但街上仍有許多撐傘的游者行人,連綿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