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團滅,林氏出手!
一聽此言,徐安沉默了。大燕的民風(fēng)雖偏為迷信,但也并非迷信到偏執(zhí)的地步,大體上還是“唯物”的。尤其是在涉及兩國邦交層面,大燕人不會輕易講鬼神這一套。換言之,若非有充分的“事實”依據(jù),作為大燕官方代表的林辰不會拿“血尸殺人”來說事。若會,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潛在的因素。便是使團之人是他們殺的,為了撇清嫌疑,避免引起兩國交戰(zhàn),因而搪塞于鬼怪尸體殺人!但不得不說的是,這樣的概率其實不高。只因一點,若使團之人是慕州軍所殺的,那如今來尋徐安,便不會如此客氣。能將一個近百人的使團幾乎覆滅,站在燕人的角度,又何須留下一個徐安?而且林辰說了,駱姿還活著,由楊宣帶領(lǐng)的三千禁衛(wèi)軍也仍住在慕州軍營中安然無恙。若是燕軍出手殺人,那按常理,他們應(yīng)該先對禁衛(wèi)下手才對,只是...并沒有!故此,縱然徐安在得知消息后,驚訝于使團的變故,并質(zhì)疑大燕慕州官方對兇手身份的認定,但也沒有堅決否定。頓了頓,徐安這才沉聲道:“好吧!那就暫且如林中郎所說,乃為血尸殺人。但當(dāng)時情況如何,這所謂的殺人血尸從何而來,如今又在何處,可曾抓到?”“這個...”林辰聽此,卻嘆了一聲:“徐御史當(dāng)也知道,林某既官居水師,便是只理軍中事務(wù),甚少接觸使團和地方官府之事。得知此事也只是個粗略了解,具體情況并不清楚。未免有所疏漏,還是等到了慕州再作深查。”“此事牽涉重大,加上我朝陛下剛剛駕崩,喪事未辦,新君未立。慕州府衙并不敢輕易斷案,如今的案發(fā)現(xiàn)場仍保留完整,徐御史若存疑,可親自去看。不過,說到那殺人血尸的來歷,林某倒是可以先和你說說。那東西...可是你們自己帶來的呀,但它卻是我國的...”徐安皺眉:“什么意思?血尸是我們使團自己帶來的,但卻是你們燕國之物?此話怎樣?”“徐御史是一時忘記了,大約月前,我們大燕可是有個重要人物死在你們國境之內(nèi)。而這個血尸,便是那人的尸體所化。這么說,你應(yīng)該明白了吧?”“一個月前...”徐安默念了一聲,腦中微微思索,便瞬間想起了什么,訝然道:“你是說司徒世子的尸體?”明面上這個時候,大乾之所以會遣使來燕,是因為大燕先派了一個使團來參加蕭無忌舉辦的朝圣大會。禮尚往來,大乾理當(dāng)回訪。而此前大燕使團的主官,便是司徒虎的幺子,也是繼攝政王府大世子司徒洪死后,司徒家嫡系僅存的血脈,司徒敏。但司徒敏其人的身世尤為復(fù)雜,關(guān)系牽涉到兩國權(quán)力層面與皇室隱秘。司徒敏表面是出使而來,走個過場,實則是與大乾長公主蕭霞串通,意圖為其亡母秦芳菲復(fù)仇,了結(jié)當(dāng)年的恩怨。燕使還未抵達乾都時,就傳出了司徒敏被亡魂所殺一事。雖后來被徐安證實,此乃金蟬脫殼之計,暗中密謀殺人復(fù)仇。但隨團副使云星河已經(jīng)將司徒敏的死訊傳回了大燕,也就是說,此時的燕國人包括司徒虎在內(nèi),都以為司徒敏已經(jīng)身亡。司徒敏在大乾皇宮被楊宣帶走后,便一直沒有再出現(xiàn)過,是生是死不得而知。不過,徐安不難想到因為司徒敏身世的特殊性,即便他涉及謀害太后和皇后,大概率也不會被蕭無忌賜死。單說一個原因就夠了!司徒敏乃秦芳菲的遺孤,而據(jù)蕭霞和皇后秦芳雪的供述,當(dāng)年的蕭無忌與秦芳菲暗地里的關(guān)系...是愛入骨髓的那種。那么,站在蕭無忌的角度,他又怎會忍心殺害曾經(jīng)愛人的遺孤?司徒敏此時應(yīng)該還活著,只是被蕭無忌隱藏了起來,并未對外透露信息。而司徒敏好歹是燕國世子,即便“身亡”,其尸首也應(yīng)該被送回國內(nèi)。湊巧,蕭無忌將司徒敏藏起來,南郊行宮中卻有另一具尸體可以代替!便是當(dāng)時在燕國使團營地,被司徒敏的暴戾人格剝掉上半身人皮的那名燕國暗衛(wèi)。蕭無忌要藏住活著的司徒敏,那就得將一個已死的尸體給大燕送回去。因此,這次大乾遣使團來燕,還真的帶了一具“血尸”,就正是此前被崔太后帶到南郊行宮的那具!出發(fā)之前,徐安雖不管使團組建的事宜,但眼下聽林辰這么說,倒也立馬想到了緣由。留著一個活著的司徒敏,就必須給大燕送來一具已經(jīng)死透的尸體。恰好,云星河也個迷信之人,深信“司徒敏之死”乃司徒洪的亡魂所為,又認定當(dāng)時帳篷里的那具尸體就是其本人,于是整個事情辦下來,倒也沒有引起大燕官方的任何懷疑。畢竟,有云星河這個“在場”的燕國御史作證。只是,那具本不屬于司徒敏的尸體...為何會突然活過來殺人?而且殺的還是大乾的使團人員?林辰一聽徐安說中,點頭回道:“就正是司徒世子的血尸殺人!林某自然是知道貴國素來不信鬼神,但事實如此,亦不容辯駁。因此,單純就此事而言,其實...并不存在什么兇手可言,如果徐御史也認為血尸能殺人的話!”“但畢竟?fàn)可嬷卮螅籼幹貌划?dāng),恐會引來兩國戰(zhàn)火。出發(fā)來搜尋徐御史之前,我奉攝政王之命與駱郡主商量過,暫不將消息傳回大乾。待尋回徐御史你之后,再做定奪。畢竟歐陽大人死后,你便是整個使團最大的主官,理應(yīng)等你回來。”這話說得倒是合情合理。徐安卻輕笑著,若有深意的回了一句:“那如果林中郎此番尋不到我,或者只是尋到我的尸體呢?此事你們想如何處理?”令林辰一愕,驀然語塞,顯然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徐安見狀,立馬笑道:“無事,林中郎不必介懷。徐某只是隨便說說,你這不是把我尋回了嗎?既然我回來了,那便由我來處理此事。”剛說完,想了想后,又立馬接道:“以此時的航速,不知何時我們能抵達慕州港?”林辰回道:“此處海域離港并不遠,雖說風(fēng)向不利,但今夜晚些時候便可抵港。”“好。一到慕州,我便要第一時間見到駱郡主,向她了解當(dāng)時的情況,還請林中郎稍作安排。”“沒問題。本官自會傳信通知慕州府衙,早做準備。”“有勞林中郎。恕我直言,如你所說,除去三千禁衛(wèi)團之外,我朝其余史官近乎團滅,更死了一個三品大員。若我國陛下得知,必然震怒,后果難以預(yù)料。而此番若真是血尸殺人還好,但要是有人暗行不軌,欲殺我大乾使官,故弄玄虛嫁禍于詭術(shù)的話,那也必定不能善了。”“自然。徐御史精于偵查,大可親自過問,我朝自會配合。若有實證說明乃有人挑撥,大燕朝野上下必有交代。”“有林中郎此言,徐某就放心多了。另還有一事,需要大人幫忙。”“徐御史請說。”“剛才那艘漁船上之人,對我們幾個有搭救之恩。有恩不能不報,抵港后,不知林中郎能否安排我與他們一見?徐某想親自與他們一一致謝。”“這有何不可?小事一樁。”林辰說著,立馬扭頭對身后的一名軍士說道:“聽見徐御史的話了嗎?咱們剛離開不久,立刻派人通知那艘漁船,讓他們抵港后集合來見。”那軍士應(yīng)是,剛想離去。徐安又補充了一句:“記住,要船上的全部人,不論老幼。”林辰便又吩咐道:“按徐御史所說去辦,所有人不可缺席。”徐安這才拱手一笑:“多謝林中郎。”“不必客氣。那不知徐御史可還有什么要求?若沒有,本官便不再打擾,一切等抵港后再說。”“暫時沒有,已經(jīng)對林中郎多有麻煩。”“不麻煩。”林辰起身,道:“那本官就告辭了,幾位暫且用餐,稍作休息。有何需要,盡管差人來與我說。”四人也是起身,逐一拱手相送。林辰走后。蕭安兒臉上泛起一抹憂心之色,走過來挽住徐安的手,開口道:“血尸殺人?死透的尸體,如何起來殺人?聽著好可怕...相公,真有這樣的事嗎?而且據(jù)剛才那人所說,血尸好像專殺使團之人,我們回去會不會有事...”徐安笑道:“別擔(dān)心。人死如燈滅,那會有什么怪力亂神之事?除非有人在幕后搞鬼!可怕的從來都不是鬼神,而是人心!因為人心搞鬼嘛...不必過分擔(dān)憂,雖說有人在幕后裝神弄鬼,欲殺我使團之人。”“但他們的目的好像已經(jīng)達到了,否則駱姿豈能活到現(xiàn)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出何人在背后作妖!”蕭安兒“哦”了一聲,臉色這才稍稍變好。稍頓之后,卻像驀然想起了什么,接道:“對了,我們就這么走了。顏姐姐她們兩個還在漁船上呢,不帶上她們嗎?”這話說完,徐安還不及回復(fù)。一旁的蕭爾沁就笑道:“嬸嬸不必擔(dān)憂。徐叔讓燕軍告知漁船上岸后,集合來見,不就是為了找到顏氏二人嗎?燕軍此來,只持有徐叔和龐兄的畫像。換言之,他們原先并不知道有我們幾人存在。”“徐叔應(yīng)該是考慮到某種忌諱的問題,因此并沒有直言我們在漁船上還有兩位朋友,而是換個方式找回她倆。也由此可見,顏氏姐妹二人的身份有些特殊,不宜在燕軍面前直接表露。”言盡,蕭爾沁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與之此前予人嚴肅威武、不茍言笑的漠北王形象大相徑庭。卻令徐安不由望過去一眼,眼中若有深意,似乎有些意外于蕭爾沁不問,便確定了他此舉的用意。而徐安讓林辰集合漁船之人來見,就恰巧是為了尋回炎明奚主仆二人。卻不知,這二人為何剛才不在甲板上出現(xiàn),如同消失了一般?龐奇也插話道:“對哦。這兩個丫頭片子也不知去哪了,剛才也沒見到他們在船上出現(xiàn)。最可疑的一點是,船長曝出了我們的存在,卻似乎沒有帶上她們倆...”聽此,徐安亦深感疑惑,道:“是啊。船長被林辰帶去問話之時,曾伸手指向我們。顯然,是他確認我們就在他的漁船上,可為什么他沒有指出泥鰍二人?她倆又去了哪?”這個問題,儼然沒人能給出準確的答案。但明擺的一點是,那艘漁船也就這么大,炎明奚早上時,尚還出現(xiàn)。那就不可能這么快逃離漁船,也不可能瞞過燕軍水師的包圍離開,應(yīng)該還是在那艘漁船的。而她們藏匿的緣由又是什么?在徐安看來,炎明奚身為少帝密使,見到燕軍靠近,不應(yīng)該藏匿才對,但不知為何避而不見?難道是因為大燕少帝的死訊?徐安頓感有些蹊蹺起來。同一時間。漁船之上,燕軍的戰(zhàn)船隊伍剛剛離開不久。船長指揮水手起錨,重新啟航回港之時,被拉上來的鑄鐵船錨上卻“掛”著兩個人...就正是失蹤的炎明奚二人。船長夫婦二人親自站在船頭的錨舷處,扶著二人回到船上。剛到甲板,炎明奚就一臉凝重道:“船長先生,水師之人走遠了嗎?”船長回道:“已經(jīng)離開有一段距離,要不然老朽也不會將你們拉上來。”漁船的空間有限,說到底,很難藏得住人。燕兵上船搜人,根本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的搜查。二人想要藏匿,唯有離開漁船,潛伏于海下。先抓著船錨的鐵鏈入海,閉氣幾分鐘后,待燕軍戰(zhàn)船靠近,再浮出水面換氣,藏于漁船和戰(zhàn)船之間的“縫隙”潛伏、呼吸。等燕軍盤查完畢后,再由船長夫婦二人拉回船上,神不知鬼不覺。但要完成這樣的藏匿,必先具備兩個條件。其一,事先知道燕軍水師靠近,并事先下錨待查。其二,船上之人愿意配合幫助。而這兩點,炎明奚似乎都做到了,可見她在與漁民相處的這幾天時間里有所“安排”。“那就好。有勞兩位相助,還請將此事保密。”炎明奚長舒一口氣道。船長夫人笑了笑,道:“無妨。你二人既是林氏的好友,又認得林筱小姐,當(dāng)也是我們夫婦的朋友。不論你們有何難處,我們都該幫忙。要知道,當(dāng)年若非林家的人對我們夫婦出手相助,也不會有我們的今天。”炎明奚點了點頭,道:“夫人言重了,林氏施恩,素來不求回報。倒是我倆多有麻煩,叨擾相助了。”船長擺了擺手:“行了,兩位一身濕透,且先入內(nèi)換洗一下。咱們也要迅速跟隨水師的船只啟航,否則,怕是進不了港。”炎明奚再次點頭,與桑槐走向內(nèi)艙。前后與領(lǐng)路的船長夫人拉開些許距離,桑槐邊走,邊說道:“陛...小姐,這個時候怎會傳出你的死訊,這也太奇怪了。難道宮里出了事兒?”炎明奚肅然道:“這還用問嗎?宮中那個替身定是瞞不了多久,這是朕在離宮之前就已做好準備的。但卻也未曾料到竟有人敢私自傳出朕的死訊...”“誰這么大膽?司徒虎?可司徒虎在宮中的眼線,這些年已大致被我們清除,尚存的都是我們故意留下掩其耳目的。按理說,司徒虎縱然知道陛下不在宮中,也斷不能造出駕崩一事。再者,他們宣布死訊的用意是什么?”“這還用問嗎?也就是說,宣布朕死訊之人,并非司徒虎!而有能力制造死訊的另一伙勢力,除林氏再無其他!林氏...終究是出手了。而此舉的用意,不外乎是要破壞朕與大乾的聯(lián)盟。想想看,朕若死了,大乾皇帝還會出兵嗎?”炎明奚露出一抹微怒之色,接著說道:“但林氏又如何?難道他們竟單純的以為...除大乾之外,朕就再無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