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到北華寺以來，我每天誦讀經書，吃齋養性，修煉體魄，平時沒事的時候，就打掃打掃佛堂里面的灰塵......”

“在這期間，我看到過貧苦的孩子，偷竊過寺里面的香火錢......”

“我看到過，后廚的大和尚，偷偷給衣衫襤褸的孤兒饅頭吃......”

“我也看到過，有一些人上門求藥，整整在寺門面前跪了一天，最后偷偷跑到了寺里面的倉庫當中，偷走了他們想要的藥材......”

“施主，你說，這些人，有錯嗎？”

掃地僧說完，葉辰不禁搖了搖頭！

這個世界，哪里是非黑即白那么簡單？

如果只是簡單的以善惡對錯將人絕和對的兩分，這個世界豈不是成了機械而刻板的模樣？

“我的想法，和你一樣......我知道，世人皆有善惡，但我還是寧愿相信，善，多多一點！”

“這些人的所作所為，并無善惡，只因無奈啊！”

“當年，覺遠帶著他的那支軍隊過來，按照規矩，本來北華寺盡可以不讓他們進來，只是，我看那些軍人，各個衣衫襤褸，渾身是血，臉上又黑又臟，好慘啊......”

“所以，我讓人放他們進來，給他們吃，吃他們喝，還讓人給他們療傷，但是我沒想到的是，他們當中竟然有人在傷勢恢復了以后，悄悄跑到這座大雄寶殿當中，將佛首割了下來！”

掃地僧說道這里，不禁苦笑一聲，看向葉辰說道，“沒錯，老夫正是北華寺的前任主持！”

不用他說，葉辰也猜到了！

點了點頭，示意掃地僧繼續！

“一開始，我想要將他拿下，畢竟，盜割佛首，那可是對佛門的大不敬！”

“不過，當時的我......寧愿相信他們是遇到了不得不這么做的困難，也不愿意相信那是人性的惡，在我眼前悄然綻放！”

“所以，我選擇了視而不見......”

“可是我沒想到的是，這件事，后來，竟然成了覺遠的一樁心病！”

“后來，覺遠再次上山，我將主持的位置讓給了他，給他留下了九天殘局，目的就是讓他通過這當中的歷練，消除心中魔障！”

“只是，我沒想到的是，這么多年過去，此事非但沒有絲毫的化解，反而讓覺遠更加入魔，實在是罪過啊！”

“說起來，佛首這件事，我也是其中的因，當年如果我出手阻止，也許也就沒有今天的這些事情了！”

“所以，我也當承受這件事帶來的果，即便是惡果！”

掃地僧一邊說，七竅一邊流血！

但卻沒有絲毫畏懼和痛苦的表情，反而更有一種解脫的意味！

他沒有說出來的是，如果當年他阻止了那位馬將軍，依然會惹上因果，只不過，那是另一件事了！

菩提本無樹，何處惹塵埃？

世界凡事，皆是因果，又豈能不沾染絲毫？

“北華眾僧今日之死，緣起，也是因為這個佛首！”

“今天早上，有個年輕人過來施齋，我不認識那人，但我知道，那人是覺遠的一位熟人，而且覺遠對他極為信任，若非如此，覺遠也不會輕易接受別人送來的齋飯！”

“這些齋飯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了！”

“午飯時分，大家齊聚一堂，覺遠將這些齋飯分給了眾人——當然，我也有份——只是，沒想到的是，這齋飯竟然要了所有人的命......真是天意啊！”

“既然這件事我也是因，現在害的這么多弟子無辜喪命，我自然不能獨善其身，而是要選擇隨他們而去！”

“施主，眼下，能化解這段因果的，只有施主您了！”

掃地僧說完，朝旁邊的葉辰微笑看了一眼！

“大師，您為何要這么說？”葉辰有些不解地問道！

“施主，那個佛首，不正是在您的手中嗎？”掃地僧淡淡一笑，說道，“阿彌陀佛，緣起緣落，往生因果，既然這個因現在傳遞到了施主您的手里，所以......還望施主出手，了結了這段因果！”

說完，掃地僧緩緩閉上了眼睛！

如同沉睡過去一般，神色平靜，看不出任何的喜怒！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