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鳶渾身發軟，手中的拐杖都落在了地上。

她根本聽不清吳菊芳在說什么，只覺得所有人的嘴都一張一合，像是快要渴死的魚一樣。

她看到池庭江被推了出來，形容枯槁的臉上黯淡無光。

她似乎被這樣的場景刺激了似的，猛然清醒，突然走到了病床邊。

“池爺爺，你能聽見我說話么？我是鳶鳶。”

池庭江還撐著最后一口氣，渾濁的眼里仿佛一灘污水。

聽到鳶鳶這兩個字，他有了反應。

“鳶鳶......”

池鳶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握住他的手，“是我。”

池庭江掙扎著想要起來，可他太累了，嘴唇費力張開，許久才有吐出兩個字，“嫁妝......”

可池鳶聽不清他在說什么，一邊掉眼淚，一邊將腦袋靠近他的嘴邊。

“嫁妝......箱子，鳶鳶的......”

池鳶聽到了嫁妝這兩個字，連忙握緊他的手，“我知道了，嫁妝。”

池庭江的眼里出現了一抹欣慰，似乎就只剩下這件事沒交代，他的眼皮沉重的一直在打架，慈祥的笑了笑。

“給鳶鳶的......好好過......”

這是池老爺子第二次跟她說好好過。

第一次是當年池老爺子摔倒后送進醫院的時候，那時他也鄭重的說了這句。

要好好過。

一轉眼，已經過去了這么多年。

那次池老爺子從搶救室里活著出來了，池鳶多希望這次也是一樣的。

可池庭江說完這話，朝他和藹的笑了笑，就緩緩閉上了眼睛。

“爺爺！！”

池鳶喊了一聲，眼眶瞪大，不知所措的握著他的手腕。

池庭江的體溫一點點的降了下去，雙眼閉合，手也變得沒有溫度。

池鳶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這一幕。

她握住池庭江的手，放在嘴邊哈了哈氣，企圖將他冰涼的手握熱。

可那只手越來越冷，越來越僵，從她的掌心緩緩滑落。

池鳶再次握住，在蒼老的手背上搓了又搓。

這點兒溫度就像是撲在了冰塊上，毫無作用。

池爺爺去世了。

池鳶跌坐在地上，已經感覺不到自己腿的疼痛。

她一定是在做夢，做一場噩夢，她想醒來。

周圍的醫生過來扶著她，將白布蓋在了池庭江的面上。

池鳶瞪著眼睛，死死咬著唇瓣，一聲都哭不出來。

“池小姐，逝者已逝，請你節哀，接下來要準備老爺子的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