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煌煌大日從天河墜落,燦如金蓮的晚霞被輕薄似烏紗的夜色取而代之。風(fēng)不算狂烈,數(shù)股黑煙搖搖晃晃的直上晦暗天穹,煙塵中彌漫著油脂的氣味,但這還不足以吸引食肉的飛禽,畢竟這狼藉殘破的廣闊大地猶有余燼,還容不得它們安穩(wěn)落下。本應(yīng)草色濃郁的曠野完全失了形狀,如今變得焦黑,佝僂著身形抱在一起的人形事物還在緩慢的燃燒,它們似乎與土地都沾黏在了一起。焱兵們從陣線中沖出,成千上萬人騎著馬狂奔,這浩大的聲勢讓地面上的白色灰燼隨之飄蕩起來。撲面而來的灰燼無法阻擋他們的腳步,焱兵們端起鳥銃,掣電銃等單人型火器射擊著遠處的敵兵,而那些近處的敵兵,則由槍兵們就地處決。沖過零零散散燃燒著火焰的右翼戰(zhàn)場,沖過被炮彈轟擊變得殘破不堪的正面戰(zhàn)場,他們又分出一道兵力去了左側(cè)戰(zhàn)場,那里依舊還有少許敵軍騎兵。對于已經(jīng)逃走的那些兵馬,秦澤并未下令繼續(xù)追擊,他明白這場大戰(zhàn)得勝后,身居南澤的金家必定是要上竄下跳了。而現(xiàn)在天色已晚,只需要徹底清掃戰(zhàn)場便可,一切都在按照計劃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打掃完戰(zhàn)場,今夜便徑直去大通歇息一晚便是。——明月逐漸攀升夜空。皇宮內(nèi)。金風(fēng)鸞看著前來報急的大臣,渾身不由一震,眸中全是那驚駭之色。“什么?!大敗?!”她站起身來,猛地大喝一聲。“是的陛下!前線傳來消息,叛軍與我軍在大通戰(zhàn)了一場,我軍與之艱難對戰(zhàn),但終究還是不敵,已敗下陣來“我軍傷亡慘重,金晝將軍帶領(lǐng)剩下的兵馬艱難突圍,如今正往南澤而來,這就是目前所了解到的軍情!”臺下,兵部尚書熊勇汗水涔涔,整個人仿佛是從水里面撈出來的一般。而聽完這一番話的金風(fēng)鸞臉色蒼白,“嘭”的一聲跌坐在了龍椅上,良久,她才大吼一聲:“還等什么?把所有人都給朕叫過來!”收到金風(fēng)鸞的急召,大臣們再度于這夜晚聚集在了皇宮之中,而此時金晝正帶著一小群快騎先一步進了南澤,而余下的那些兵馬則還在后面。此刻,大殿內(nèi)的空氣仿佛都要凝滯了一般,眾臣盡皆低垂著頭,不同于上次,如今的他們臉上那惶恐的表情已經(jīng)完全無法掩飾。金風(fēng)鸞心內(nèi)的驚詫還未壓下去,但于此刻她也只得努力保持冷靜,深吸一口氣后,她緩緩開口道:“金正喜是個老將,可謂是打了一輩子仗,給他二十萬兵馬,還命神機營協(xié)助他一同作戰(zhàn),如此雄厚兵力,朕以為他定能一舉將叛軍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但退一步說,即便叛軍實力斐然,能與我們有一戰(zhàn)之力,可那又如何呢?便是付出些代價,我們也能從中取勝“朕想不到啊....”金風(fēng)鸞搖著腦袋,手緊緊扣在了龍頭扶手上,那尖銳的指甲將那龍頭浮雕抓的吱吱作響,而原本努力維持的平靜臉色此刻也變得猙獰起來。下一刻,她聲量驟然提高,尖聲道:“朕是真想不到啊!”“這也能輸?shù)膯幔浚“。浚 ?br/>“這也能輸?shù)模浚浚俊?br/>她終究還是改不了易躁易怒的本色,于此刻尖叫了起來,這突如其來的聲量讓眾臣渾身一顫,一時之間也不敢回應(yīng)。金風(fēng)鸞卻跟著喝罵起來:“朕都說了,退一步我們也該贏!”“但這是退了一萬步啊!這么多的兵馬,竟然還能輸?奇哉怪哉!”“這怎么打得呀?他不是打了幾十年的仗了嗎?都說越老越精,怎么現(xiàn)如今敗得如此厲害?!”“早知如此,還不如朕親自帶軍前去呢!”說到此處,金風(fēng)鸞惱怒地一拍桌案,讓桌案上的奏折都跟著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