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萬物生
“可見咱們都沒緣分得這尾魚。”
肖一鳴無奈的嘆了聲氣:“殿下說得對。”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夕陽余暉之下,傍晚的風輕柔吹過,完好的蓮花還在晃動,水面也終于平靜,慶王被肖一鳴這話說得笑了起來。
于是肖一鳴也跟著笑了起來。
輕搖曼舞的青荷紅蓮,岸邊遺留的斷桿,身著玄衣濕漉漉的肖一鳴,錦袍加身卻滿是泥濘的金唯尊。
還有那條未曾釣上來,也未曾再見過的錦鯉。
即將消逝的暮光殘景快速地消退斑駁陸離的顏色,它變得黯淡無光。
繼而又變成灰白的顏色,而濃如墨硯的黑也終于席卷而來,鋪設在了整個畫面與記憶中。
玉走金飛,至此時,風清月白偏宜夜。
身中數箭,遍體鱗傷的肖一鳴在這良夜墜倒在地,緩緩闔上了雙眼。
就此,他陷入了長眠。
——
閻承跌跌撞撞的走向疤臉蠻將,他的大腦在嗡嗡作響,這讓他幾乎聽不清同伴們的聲音。
走到那具鮮血淋漓的身體旁時,他張嘴喊了起來。
沒有聽到一絲聲音,于是他伸出顫抖的手試圖翻動身體,當終于翻開身體,見到的慘狀讓閻承立刻跌坐在地。
血與肉胡亂的雜糅在一起,他無法看清面容,但那濃郁粘稠的鮮血卻已經說明了一切。
白憨子死了,去年他弟弟白淼死在了雁落山中,至此,白家斷后了。
悲痛讓閻承難以喘息,他呆坐在地,直到想起另一件事,于是他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沖到了狼王身邊。
跟隨已久的同伴倒在地上,已經不再動彈,它的一只眼睛被戳瞎,上下頜被硬生生掰得撕裂,閻承難以想象敵人在背后插著一柄斷刀的情況下還能做出這樣的事,但同伴的尸體就這么擺在眼前。
閻承摟抱著已經慢慢變冷的狼軀,無聲的嗚咽著,陷入悲痛無法自拔。
直到某個時刻,他突然清醒,雙眼變得通紅。
他猛地站起,踉踉蹌蹌的沖到慶王的尸身前。
“噌”的一聲。
他拔出身邊同伴腰上懸掛的刀,而后坐倒在地,用僅剩的力氣鋸著慶王的脖頸,
刀刃在脖頸中拖拽,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一旁的蠻兵們在喊:“將軍,交給我們就好!”
“您的傷口要包扎!”
聲音急切滿是擔憂,但閻承聽不見,腦海中依舊還在嗡嗡作響。
他咬牙切齒,還在奮力鋸著血肉模糊的脖頸,在不斷的拉鋸中,淚水終于是決堤而出,流下的淚混雜著臉上的血,這張臉既憤怒又悲痛。
終于是鋸開脖頸,閻承抓著人頭往后一仰,身后蠻兵扶住了他,他呆呆地抓著人頭,眸光中卻失去了焦距。
“將軍!將軍!”蠻兵們貼著他的耳朵喊。
在一聲聲呼喚中,嗡嗡作響的聲音慢慢消退,閻承終于是慢慢清醒過來。
他低下頭看著手中的人頭,接著顫聲開口:
“殺掉了....殺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