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他這樣算不算是作繭自縛
況且當(dāng)年的他怎么能想到有一天會和小叔走到這樣水火不容的地步。
雖說皇帝疑心重,只要他告發(fā),皇帝就會懷疑,那也不及小叔這實打?qū)嵉淖C據(jù)更為有力,小叔完全可以說他是推卸責(zé)任,胡亂攀扯。
再者來說,如果皇帝問他為什么抄錄那兩份名單,他要如何回答?
答不上來,死路一條。
實話實說,還是死路一條。
所以,他是該為了保住自己放穗和自由,還是為了穗和與小叔拼個魚死網(wǎng)破?
他以為他掌握著穗和的秘密,就可以拿捏穗和一輩子,可是現(xiàn)在,這個秘密卻像一張網(wǎng),反過來將他網(wǎng)在其中。
他這樣,算不算是作繭自縛?
他當(dāng)初為什么要贖穗和呢?
因為沈大學(xué)士在信中把穗和寫得太過美好,因為他想從穗和身上獲取一些關(guān)于科考的門道,順便再讓穗和把一身的才藝傳授給妹妹,好讓妹妹說門好親事,成為他仕途的助力。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陰暗的原因,就是他不甘心總是被人拿來和小叔相比,所以才想把小叔的女人搶過來,讓小叔痛苦的同時滿足自己的報復(fù)心理。
可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分不清他和小叔到底誰更痛苦,誰更幸福?
小叔與穗和違背人倫,備受煎熬,可他們卻彼此相愛。
自己與穗和名正言順,可穗和卻不愛他,想方設(shè)法地想要和小叔在一起。
所以,還是他更慘一點(diǎn)吧?
他是一個被心愛的女人拋棄的人,現(xiàn)在還要被逼著寫下斷絕書,將心愛的女人雙手奉還給自己的情敵。
這樣的話,他這遮遮掩掩,做賊似的三年又算什么呢?
裴景修閉了閉眼,只覺得一股腥熱從心口往嗓子眼翻涌。
他咬緊牙關(guān),生生咽下那股腥熱,不想在小叔面前丟掉他最后的尊嚴(yán)。
他深吸一口氣,在裴硯知對面坐下,拿起了筆。
輕飄飄的一支毛筆,在他手里卻似有千斤重,他握筆的手都在止不住地顫抖。
這一筆落下,他就真的,真的,要失去穗和了。
他為了留住穗和,不惜與長公主對抗,不惜與國公府對抗,不惜與祖母對抗,最終卻敗在了小叔手里。
所以,從小到大那些人說的也沒錯,他到底還是比不過小叔。
他狠了狠心,將毛筆蘸飽墨水,艱難地在紙上寫下一篇讓他無比屈辱和心痛的斷絕書,每一筆,每一劃,都像刀子在割他的肉,讓他如同被凌遲一般的痛不欲生。
裴硯知適時提醒他:“把賣身契丟失的事也寫上,自立書之日起,無論賣身契能不能找回都算作廢。”
裴景修握筆的手頓了頓,心里的屈辱感越發(fā)強(qiáng)烈。
可他不能反駁,只能按照裴硯知的要求寫。
他終于寫完,在末尾簽下自己的名字,摁下自己的手印,紅著眼睛將紙張遞給裴硯知:“請小叔過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