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六章 好個晴天霹靂
斥候言明九滾河流向如何,河灣又所在何處、地勢何形,賀難聽完便已知曉——這烏爾赤的心思也夠深,知道祭臺處未必戰得起來,再開辟一處戰場定然少不了在將蘇赫父子三人送往圣山安葬的去路上。這九滾河灣倒是個懸師的好地方,正扼在兩邊的咽喉要道處,進可攻退也可攻,鉗制截殺均不在話下。
賀難也不怪罪旁人不早說,也不埋怨自己不早想到占住九滾河灣,只因他心如明鏡——他烏爾赤扎在九滾河所求的不過是個進退自如、攻守俱備;可他又哪里知道,他這般作為只不過叫做個懸師于外、按兵不動,只要教自己見了他大軍浩浩湯湯開出……
那自己便知道阿祀爾已立于不敗之地了——即可騰出手來再做其它準備。
這斥候統領是興哥親手培養出來的忠心耿耿之人,也知道三王子依賴這位南國來客,見賀難表情自信,便也不再擔憂疑惑,謹遵賀難的囑咐再探再報去了。
…………
無書則短,這祭典準備的時間頗長,但真到了日子誦念超度亡魂的時候,倒也過得很快。
大祭司海日古今日也是作那華服打扮,而臉上竟是罩了一張覆蓋整個面部的面具,只留七竅在外。而賀難這時將心思收束回來,雖聽不懂那大祭司說些什么,但其腔調卻蒼涼悲戚,教他也心生許多悲傷出來——只不過在場大多數人都清楚,悲傷的時候差不多已經到了,接下來那場爭端容不得什么情緒流連,唯有兵戎相見。
等到大祭司揮手振翅,道一聲“諸事皆畢,可送靈柩”,十幾人便趕上臺來將棺木扶持著上了車輿——這其中卻沒有阿祀爾,只因他還需要單獨騎著一匹馬走在車前為三人魂魄引路。賀難知道盛國也有類似的傳統,據說是魂魄見了親人才知道向哪處去。
只不過這家伙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卻也又止不住地胡思亂想——蘇赫與德勒黑也就罷了,那沓來難道還會順著阿祀爾來?不過再一琢磨,卻又覺得自己方才想錯了。
若人真有靈,那沓來也定會知道真正取了自己性命的人是他的好心腹烏爾赤,冤有頭債有主,也只會化身一個怨靈先找他這鳩占鵲巢的手下麻煩。
騎馬引路,路上就不便再回頭,于是阿祀爾在上馬之前便向女眷們囑咐道:“那圣山路途還遠,送喪隊伍也不合適你們同行,幾位母親姐妹也都累了,還是先行回去休息吧!”
聽了這話,哭成淚人的家屬們便被紛紛扶下去,只有渠蘭一人陰沉著一張臉,道:“哼……我是長姐,自然要送父親和兄弟們一程——更何況方才大伙兒都在,我說這話不合適,但你可別忘了,沓來是死在你那朋友的手里!”
阿祀爾輕輕嘆了口氣,卻也不愿再與渠蘭做什么口舌之爭,只道:“既然大姐愿意跟著,我做弟弟的不好阻攔,就請自便吧!只是我只道二哥的死另有蹊蹺,待哪天水落石出你定會信我。”
既然拿不出證據,那渠蘭也只覺得阿祀爾在開脫,冷哼一聲便扭過頭去不理。
至于烏爾赤這廂自然也得是跟著的,但他卻也裝模作樣地散去了身邊不少護衛,只留幾人陪同——這些護衛去則去矣,實際上仍舊遠遠緊跟,順便再飛馬傳訊于各營叫兒郎們早做準備往圣山進發。
大祭司自然也不會落下賀難,叫他與自己寸步不離地跟在自己身邊,卻是行在最前,而這三棺剛出祭臺不久,天上卻忽然響起雷聲陣陣,教人心生惶恐,卻不見一滴雨水落下。
天氣無常,但眾人該做的事,已做的事在此刻卻再也不能反悔了,而這一場白日驚雷,說來也該著是一個預兆。
九滾河灣處有兵馬,那圣山一帶……有豈知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