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清的詫異并沒有持續很久，當暨語抬起頭殷切地看著她時，她一眼就看見對方那雙奇異又明亮的重瞳。

“……你是重明雀一族？”

暨語連連點頭，神色不復之前清冷孤傲，雙層瞳孔里仿佛閃著小星星。

“稟獸主大人，我是重明雀現任族長暨語，我祖父是暨昀，我們一族就是在祖父那一代起向您效忠的，祖父仙逝前留下預言說您總有一天會回來，我們全族盼您盼了兩千多年了……”

“啊……我知道了，你先安靜一下。”云清清眼看著這姑娘仿佛能一直喋喋不休下去，趕緊打斷。

她收起了破曉，上下打量了幾眼暨語，面色稍緩，但眉心仍微微蹙著。

云清清先開口問最重要的事：

“是你將他帶到此地的？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她把剛剛的問題又重復了一遍，就算對方是重明雀的族長，但兩千年又過，世事變遷難以預料，她也不能保證對方不是沖著蕭長珩來的。

暨語張了張嘴，心里莫名委屈。

那男人明明是自己來的，卻沒了記憶要懷疑是自己也就罷了，怎么連獸主大人也要懷疑自己。

暨語正準備指向蕭長珩手里的種子，告訴獸主大人是那東西召喚這人過來的，讓大人知道自己是無辜的，但她突然瞪起了眼，驚聲道：

“你手里的種子呢？你把它放到哪去了！”

蕭長珩：……

他又看不出那東西該怎么用，總不能老拿在手里，就收到玄玉佩空間中了，這有什么問題嗎？

“什么種子？”云清清開口問道。

蕭長珩見暨語一臉“種子要是被你弄丟就出大事了”的表情，默默將那顆只有指甲蓋大小的瑩白珠子拿了出來。

“她說這是顆種子，你可識得此物？知道它有何效用嗎？”

既然云清清追過來了，蕭長珩立刻將希望放在她身上，畢竟這世上論對天材地寶的見識，鮮少有比得過云清清的。

他這么一說，暨語的目光也重又落在那珠子上，神色又變得期待起來，她太想聽聽獸主大人能不能識別出這種子到底是什么、以及該如何使用它了。

然而。

云清清湊近蕭長珩身邊，低頭凝眉看著那顆小小的珠子，眼中清光轉了又轉，最后忽地抬眸，皺眉道：

“這是什么東西？它跟你被帶到這里來有什么關系嗎？”

蕭長珩：“……這位姑娘說，這是顆種子，是它把我召喚過來的。”

他言簡意賅地把自己記憶中來到這里之后的事講述了一遍，只不過在他的意識中，自己在洞穴失了一瞬的意識，再睜眼就到了這汪清泉旁邊。

所以在他看來，暨語說“他是被種子召喚而來的”，細節倒是完全對上了。

云清清看著他手里那跟普通玉石沒什么兩樣的“種子”，面露疑惑，顯然是不信。

“就這個東西？能把你從那山洞里，瞬間轉移到這十余里外的泉水邊，還能在原地留下一個幻陣來隱藏你的行蹤？”

蕭長珩一直以為自己是被什么神秘力量從山洞里直接帶過來的，在原地留下幻陣的事，他可從沒聽說過。

暨語眼皮一跳，默默垂眸降低著存在感，希望云清清不要問到自己頭上。

然而蕭長珩已經朝她看過來，云清清也順著他的視線轉向自己。

暨語只得搖搖頭，開口道：

“當時種了有了動靜，我一直在這泉水邊察看，并不知幻陣的事。”

她說的是實話，只是繞開了蕭長珩那沉睡的意識讓她隱瞞的事。

暨怕云清清再追問細節會有疏漏，立刻又將祖父留下遺訓，讓她守護這種子，以及兩千年來種子都無人能靠近，剛剛才有了反應等事細說了一遍。

“……這種子確實有神奇的力量，只是可能它現在陷入了休眠，所以才看起來平平無奇吧。”暨語最后說道。

她這番話信息量很大，又都是事實，云清清看著蕭長珩若有所思了片刻，果真沒再追問什么。

“既然這種子是因為你出現才有了反應，那便先帶在身邊，找時機再研究它到底是什么吧。”云清清對蕭長珩說道。

“對了，”她將此事暫時擱置，轉向暨語，說起剛剛開始她就在疑惑的一件事：

“你祖父暨昀當年與我訂立了契約，所以才奉我為主，但他離世后契約已自行解除，你為何仍把我當成主人？”

而且云清清注意到，暨語的用詞是“獸主”，跟當年暨昀口中的“主人”聽起來也不像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