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南看著坐立難安的兒子沉默了片刻，給他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看向保姆，“李姐，這些天多做些補骨頭的湯。”

“好好，我一會兒就去買大骨頭給微微燉湯喝。”保姆連連說道。

賀知塵心里也松了口氣，覺得今天這事差不多應該是過去了。

他把錢放到林湘南面前，林湘南卻看都沒看，“你的錢你自己收著，想做點什么就做點什么，不用給我。”

賀知塵大喜過望，他還以為自己這錢要充公了呢。

他一屁股坐到林湘南面前，“娘，真的？你不要？”

“不要。”林湘南繼續喝茶，“我給你請了個老師，明天開始你就去上課。”

“老師？”

進入八十年代后，大家突然開始拼孩子的教育，賀知塵認識的人中就有不少人在外面上著補習班和各種興趣班。

從小到大，除了時不時被爹娘扔到軍營里，賀知塵從沒見過學校之外的任何老師，只是他受林湘南影響比較深，年紀雖小，但涉獵各種書籍。

他想不出林湘南會給他請什么老師。

第二天是耿秋明陪他去的，低矮的屋檐，簡陋的生活環境，唯一能拿出手的大約是廊下的一張棋桌。

賀知塵不傻，立刻明白林湘南要他學的是圍棋。

他不懂林湘南為什么要讓他學這個，又是在什么時間請的老師，跟自己這次搞事有關系嗎？

不過他知道，林湘南讓自己學是決定，是通知，不是跟他商量。

在他們家，林湘南想做的事極少有做不成的時候，但顯然，他不會是那個例外。

賀知塵開始每天來這間破落的院子里上課，風雨無阻，一上就是三年。

這三年間，一次偶然的機遇，林湘南出差帶回一臺電腦。

賀知塵再一次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通過網絡持股，成為了最年輕鬼畜的股票之王，那年他剛剛年滿十六歲。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賀知塵將來會從商，如賀無塵所愿，承歡父母膝下時，賀知塵照例在賀文山所在的軍區受訓，巡邏過程中，他意外目睹了一次飛機的墜毀，而墜毀原因更令他懊惱。

那是新飛機的試飛。

新飛機在試飛過程中，引擎停止運轉，飛行員在跳機后被飛機碎片擊中，當場身亡。

“我要去當空軍，做飛行員。”

那年的受訓結束后，賀知塵對父母說。

林湘南和賀文山交換了一個眼神，林湘南沒有說話，又開始倒茶。

這些年，泡茶喝茶已經成為她思考的定式。

反倒是賀文山問：“想好了？”

賀知塵重重點頭，“想好了，我要成為空軍的中堅力量。”

“空軍不比別的兵種，一旦空中失事，生還的幾率非常小。”

“若生不能像煙花般絢爛，死又何懼？”

“哈哈，不愧是我兒子。”賀文山大笑一聲，一揮手，“我沒意見了。”

賀知塵便看向林湘南，林湘南已經放下了茶杯。

她再次打量自己的小兒子，在教導上，自己給予這個孩子的，要比給塵塵的，多的多。

兩個孩子都是一樣的優秀，她不該，也不能，因為恐懼失去，而給孩子戴上枷鎖。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什么時候想回來了，就回來。”

“謝謝娘。”

這一年，賀知塵也像個大孩子一樣，背起行囊，拜別父母，踏上了他為自己選擇的路。

自此之后，天高海闊，他們都走在自己想走的路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