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今天一路過來，我發現這邊都是茶山啊。”

吃了一會兒，賀澤宇說。

花谷鎮多以種茶為生，現在和湘河鎮一樣，分了公社，都是一個隊一個隊的集體干活，采到茶之后再找隊里的炒茶高手進行炒制。

賀澤宇再想要和從前一樣到類似罐頭廠的工廠里去干活，幾乎不可能。

不過，賀澤宇一貫不會有話直說，說的是茶山，實則告訴賀文山該給他安排工作了。

賀文山看了賀澤宇一眼，但沒和弟弟計較，“工作的事我已經報上去讓人留意了，這邊也有學校，就在隔壁村，順著東邊那條道一直往北走就能看到，明天你把琪琪和小四送過去。”

賀琪琪第一個不樂意了，“大哥，我們剛到，我還沒休息過來呢。”

賀琪琪并不喜歡上學，賀澤宇就沒上過學，但賀文山一直給家里寄錢，嚴格要求他們必須上學，以及如果不上學就要下地掙工分，比起上學，賀琪琪更討厭下地，這才一直堅持著。

“沒休息過來？”賀團長做什么事都追求效率，當下看不上妹妹這種矯情勁兒，“讓你干什么了，你休息不過來？體能這么差，下次急行軍拉練時你跟我一起！”

原本還蠢蠢欲動想跟著抱怨兩句的賀修業聞言立刻把頭低了下去，他可不想跟著去拉練。

然而，下一秒賀文山的目光就落到了他的身上，“你也一起！花拳繡腿的像什么樣子！”

最后所有的飯菜都被賀文山一個人消耗光了，吃飽喝足的賀文山不知從哪里找到一根繩子，叫著賀澤宇一起，給家里拉了一根晾衣繩。

進屋時，塵塵已經睡著了。

屋子里一股淡淡的艾草香，林湘南靠著墻，塵塵在中間攤著四肢，睡得四仰八叉的。

賀文山坐在床邊看了一會兒，慢慢躺下，但當他想像之前一樣去摟林湘南的時候，女人忽然睜開了眼睛。

昏暗中，夫妻二人四目相對。

林湘南的目光清清潤潤，如一潭清水，再也泛不起任何漣漪。

賀文山的手一下子僵在那里，眼看著林湘南向后退了退，避開了他的手。

賀文山很不甘心，他實在想不出，林湘南到底為什么不愿意和自己過日子了，不過他明天就要歸隊，眼下明顯家庭關系更加重要。

“我明天歸隊家里就全靠你操持了，老二他們幾個不懂事，你多說著點，時間長了，長大了，也就懂事了。我父母去世得早，沒人教他們這些，看在我跟孩子的面上，你多包容著點。家丑不可外揚，咱就別弄得人盡皆知了。”

昏暗里，林湘南無力地吁了口氣，內心更是唏噓不已。

時光易老，歲月催人，原來賀文山也會變，明明上輩子的他吝于言語，慣用眼神殺人。

“湘南？”

“你找錯人了，我會帶著孩子好好過日子，這話你給你家人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