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一世，他也無法原諒賀文山。

他恨意咄咄，想讓他永遠活在悔恨里。

可是母親總說，賀文山已經付出過代價了。

母親總希望他放下過去，輕裝上陣。

他不敢，他不敢有分毫松懈。

十年來，他無一刻不殫精竭慮，努力向前，他生怕一朝醒來，就被告知母親又一次被賀文山放棄。

他想，如果舊事重演，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原諒賀文山。

直至這一刻，賀知塵的話敲醒了他許久以來的執迷。

誰都有不得不做的事。

就如他，不也為了保護母親，而選擇和母親分離，一別十年嗎？

忠孝兩難，他是如此，賀文山何嘗不是為了責任？

“哥？”

賀知塵小心翼翼地看著賀無塵，“你沒事吧？我說錯了嗎？你別嚇我。”

“沒事。”

賀無塵說完忽然有些想笑，這些道理這些年里他其實聽過很多遍，林湘南說過很多次，老師也告訴他不要執著。

可是，直到這一刻，他才恍然。

何必一味執著賀文山會不會救他們，會在什么時候放棄他們？

他也好，母親也罷，都不再是曾經只能依附著賀文山而活的人。

他一句話，便可以讓母親到最安全的地方保護起來。

母親自己一句話，也可以保護好自己。

他們早已不再需要賀文山的全力救護。

而賀文山……其實也只是為自己身上的責任而已。

“要不，我給你倒點水喝？”

賀知塵手腳麻利地給賀無塵弄了杯水端過來，賀無塵回家之后第一次認真打量自己的幼弟，心中一直以來期望這孩子能陪伴在母親身邊的想法也消散了個七七八八。

有期望時，總覺得這孩子哪哪兒都不好，以后不見得能保護好母親。

此時卻不同了，他揉了揉賀知塵那一頭雜毛。

他不說話，卻讓賀知塵覺得和賀文山不說話時一樣可怕，惴惴道：“哥，你有什么事你就說啊？別這么瘆人。”

“有嗎？”賀無塵笑了，“我只是突然覺得，你長得還不錯。”

賀知塵愣了愣，隨即道：“那當然了，大院里小姑娘都喜歡我。”

“這么看來，你可以早點給娘娶個媳婦回來了。”

“哎哎哎……你別亂說啊。”賀知塵紅了臉，急急忙忙地往門口看了一眼，怕父母聽到，“不說這個了，你到底是干嘛的？在哪兒工作啊，怎么一直都不回來？別人還以為我是家里的獨生子呢。”

“爹不是說了嘛，好好努力，等你到他那個級別，說不定就能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了。”

“神神秘秘的，”賀知塵嘟囔，但很快又問：“你這回回去之后，我能給你寫信嗎？以前我想給你寫信，娘還要先看一遍才行，弄的我好多事都不能寫。”

“可以。”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