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南啞然失笑，“你啊。”

頓了頓，她收斂了神色，點頭，“滿意。”

綿綿不絕看不到希望的愛令人絕望，永無絕期的悔帶給人的是連死都不敢的恐懼。

林湘南相信賀文山不怕死，但他一定害怕在地下見到自己和塵塵。

曾經的那段歲月里，他自我判決無期。

“您也太好說話了。”賀無塵嘟囔。

“不管怎么說，好歹是你爹，對他寬容點。”

“也就看在他這些年對您還不錯的份上，否則……”

賀無塵哼了一聲，顯然是不想讓賀文山好過，而且，現在的他絕對有這個能力。

“對了，你這次自己回來的？沒人跟著？”

“我說回軍區，讓他們先回去了。”

林湘南無語了，沒好氣地在他胳膊上抽了一下，“多大人了，還拿自己安全不當回事。”

隨后，林湘南撈過電話撥了個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了，男人失真的聲音從電話聽筒里傳出來，“喲，這不是林局長嗎？怎么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今天有時間嗎？過來一趟？”林湘南說。

那一端的聲音立刻正經起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是喜事，你過來就知道了。”

另一端的人似乎松了口氣，卻又像是不放心，“真沒出事？”

“沒有。”林湘南聲音平靜，“你大約什么時候到？我讓李姐給你準備晚飯嗎？”

“行，我安排安排，晚上過去吃飯。”

掛斷電話，林湘南也為賀文山說了句話，“這些年，他一直很擔心你。”

“娘愿意原諒他？”

“不要總生活在過去，塵塵。我和他之間的恩怨不該牽連到你。如果真的說什么原諒不原諒，我只是覺得，我們已經蹉跎了一輩子，不要再浪費剩下的時間了，何況，他有心彌補，原則上也并沒犯什么錯誤，錯就錯在，我和他，都不是能直面自己內心的人。”

林湘南深深地看著兒子，這些年，她最怕最擔心的就是塵塵步了自己的后塵，一味生活在仇恨里。

“你要往前走，往前看，人這一輩子，有意思的事多著呢，你以前也沒想過我還會做官吧？”

賀無塵一頓，這次是真的笑了。

他以前最大的夢想就是保護好母親，不受任何人欺負。

可是，如今他的母親告訴他，能堅韌地立于這天地之間的，并非全是男人，她也可以為一些人，做一些事。

甚至，比起男人，她更有堅心。

“所以，何必拘泥于過往？我也要往前走，往更廣闊的天地里走一走。兒子，我再也不是整天只知道圍著鍋臺和孩子轉的人了。”

“但我還是您兒子。”

“那當然了，我還是愿意為你做吃的做喝的做穿的，但我的人生不是只有這些事了。往后，等你再長大了，有了意中人，有了妻子，也不許將她困頓于你和家庭之間。”

賀無塵明白母親的顧慮，女子的天地從來不該固囿于一線縫隙里，茫茫歷史，小看了女子的作為，而他們這些男人，也往往容不下女人的成就。

他的母親要他，有更寬廣的胸懷。

“我明白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