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年輕時許多年的時間里幾乎沒有回過家，我和我娘相依為命，在村子里被人欺負，在家里被我叔叔姑姑欺負，我們兩個一度被欺負死。直到后來，我娘決心不再忍耐，帶著我隨軍，日子才有改善。”

季朝點頭，但眼睛里滿是茫然，她不知道賀無塵為什么要跟自己說這些。

“其實我和我父親一樣，我也是一名戰士，不同的是，我父親終有回家的機會，但我，一個任務一旦開始，就不知何年何月才會結束，我不想有人像我娘一樣，在一個地方，幾年、十幾年，甚至可能幾十年如一日地等待我回去。如果是這樣，我寧可不結婚，不生孩子。”

賀無塵望著季朝，滿眼認真。

“相信在這次之前，你們連我家還有我這樣一個兒子都不知道，對嗎？”

“對，可是怎么會有任務需要那么久？”

對此，賀無塵也沒辦法給出更明確地回答。

他只能說：“就是這樣。”

“你還年輕，以后的路還長，不必為被我這樣一個人拒絕過，而感到憂心。”

季朝不知為何，總覺得賀無塵的目光里摻雜著數不盡的滄桑，讓她有些心疼。

“可你呢？難道就這樣一輩子？”

“不好嗎？我家還有我弟，有他傳宗接代就夠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愿意等呢？”

賀無塵一頓，看著季朝越來越紅的臉，捏在杯子上的手指一點點收緊。

“可是，只要一想到有個人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在等我，青春歲月都因我被辜負，我就感到窒息。”賀無塵再次說了一聲，“抱歉，我不愿意承擔日日被等的沉重情感。”

說出這話時賀無塵就做好了被罵的準備，沒有誰家姑娘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絕。

誰想到季朝的尷尬只是一瞬間，很快，這位女同志就捧著下巴笑瞇瞇地對他說：“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人。”

“……”

“我知道了，謝謝你坦誠相待。”

季朝端起茶杯，賀無塵被這姑娘的不按套路出牌弄得懵了一瞬，也端起茶杯與她碰了一下。

不過，剛喝到嘴里，就聽對方說：“喝了我的茶，就算是你承認我們的關系咯。”

賀無塵頓時嗆住，連聲咳嗽。

季朝愣了愣，眉眼彎彎，“你怎么連開玩笑的話也聽不出來啊？”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賀無塵嗆得從臉紅到脖子根。

季朝捧著臉直勾勾得看著他，“怎么辦？我真的開始喜歡你了。”

“……”

過于單一的環境，少有同齡人為伴，加之過度擔心母親，賀無塵養成的性格真的很悶，這一刻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只有滿眼無奈地看著季朝，“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我是說真的。”季朝說。

四目相對，季朝忽然又笑了，“好了，你走吧。”

賀無塵猶豫著，想把對方送回去，誰知季朝忽然又說：“賀無塵，其實，我也很優秀，你不要我，是你的損失。”

“……我知道。”

季朝揮了揮手，“你走吧，這家店是新開的，我嘗嘗他們家的點心。”

她低頭開始吃點心。

賀無塵又看了她一陣，不知為何，看著那女孩強自鎮定往嘴巴里填點心的樣子，他心頭忽然你有些澀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