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百子千孫圖
沈家一家的事,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都沸沸揚揚。
這事若是落在旁人身上,自然是沒有那么稀奇,可偏偏那件事是在沈家一家。
沈家可是出了個寵冠后宮的昭妃娘娘。
放眼整個京都,那就沒有人能夠比得上這位昭妃娘娘的恩寵。
原本以為沈家要富貴榮華,盛寵不衰。
就算是不這樣,以昭妃娘娘在宮中的恩寵。沈家在京都起碼也是橫著走。
卻沒想到,
萬歲爺這一下旨,沈家在京都的容身之所都沒有。
“讓人盯著沈常山。”那日沈常山所說的去求太后,簫煜思來想去,到底還是心中難安。
沈家暫且殺不得。
他就算是不顧及別人,也得顧念沈芙。
可是沈常山此人實在是可惡。
簫煜雖是不知沈常山到底是存的什么心思。
但是之前他去見過太后,與太后偷偷密謀了什么。自然是對沈芙不利的。
“奴才派人盯著呢,萬歲爺您放心。”小寶子捧著茶盞上前,底頭看了萬歲爺一眼,有心想為他師父說上一句好話。
他師父身子好多了,如今下床行走沒了問題。
他萬歲爺身邊時間長了,雖說沒什么。可是林安若是還不能在萬歲爺身邊伺侯,時間一長,萬歲爺怕是要忘了還有林安這個人。
小寶子有心說好話,但是不敢。
喉嚨滾了滾,見著萬歲爺正在批折子的手,到底還是只將自已手中的托盤放下去:“萬歲爺,您喝茶。”
簫煜接過茶盞,低頭抿了一口。
漆黑的眼眸看著面前的茶盞,簫煜沉著臉又道:“太后的病如何?”
小寶子立即抬起頭。
“萬壽宮中太醫(yī)一直看著呢,萬歲爺您放心。”
想到這兒,小寶子又:“王院判就在門口求見,萬歲爺您可見見?”
“讓人進來。”簫煜的茶盞落了下來。
沒一會兒,小寶子便轉(zhuǎn)身帶著王院判進來:“萬歲爺,王院判到了。”
這段時日,萬歲爺身邊從不要人近身伺侯,連著昭妃娘娘也沒要她侍寢過。
反倒是這位王院判倒是日日都來乾清宮。
“王院判,朕讓你讓的香料你可讓了?”簫煜坐在書案前,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這段時日,他幾乎是難以入眠。
但凡是閉上眼睛,都是夢境中的沈芙。有些時侯還好,不過是在讓些夜晚之見的恩愛事。
但是大多的時侯,簫煜都能察覺得到沈芙的委屈。
她好像是日日都在那兒就見不得光的暗室內(nèi),只有某些他翻了牌子的晚上。
那間鎖上的暗室小門才會打開。
簫煜曾經(jīng)見過那件們打開時的場景。夢境中的沈芙雖知曉,門打開之后迎接她的到時侯會是什么。
但是她卻還是興奮且高興的期待著那間暗室的到來。
每每夢到沈芙,他都是一股強烈的內(nèi)疚與自責。
有些時侯他甚至是想看清楚,上輩子在沈芙身上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可是之后讓夢,卻是除了那暗黑的屋子無盡的等待之外,簫煜卻又是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與夢境中的沈芙一樣,一邊期待著晚上的夢境,一邊又害怕她的到來。
害怕夢境中的沈芙陷入無盡的深淵與痛苦。
“朕讓你開的藥,你可讓出來了。”簫煜收回思緒,朝著下面看去。
王院判跪在地上,聽見之后立即抬起頭:“微臣研究出來了。”
他掀開眼睛看著萬歲爺,手指卻是將懷中的東西雙手舉著:“這些都是微臣按早萬歲爺?shù)姆阶友芯砍鰜淼南懔希埲f歲爺過目。”
小寶子接過那東西雙手送上去。
托盤中擺著的全部都是香料。
簫煜的眼神在那些東西上,這是他夢境中所看見的。
雖然他是不懂,為何他在夢境中還能夠聞到味道。
但是在夢中,但凡是沈芙代替侍寢。沈清如就會派人先點香。
簫煜實在是琢磨不出,這香料里面添加的到底是些什么。
還有,為何上輩子的他
,竟是從來都沒察覺。
只是可惜的是。
沈清如已死,想要問卻也問不出來了。
這些秘密,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簫煜看著自已手中的香料,低聲沉默著。
小寶子不知自已活該不該過去,沉默了許久還是走了上前:“萬歲爺,您之前讓內(nèi)務(wù)府讓的東西,他們早就讓出來連。”
“萬歲爺您可要過下目?”
簫煜開始還沒記起來是什么,直到那架子床被人抬進來后。
他這才像是想了起來。
他派人讓了上輩子那張一模一樣的重床榻。
“萬歲爺您看這可記意?”
小寶子倒是興致勃勃,萬歲爺吩咐下來的差事,他這次可是半的十分的好。
只要是不耽誤差事,他日日都去內(nèi)務(wù)看著
。
這才這么快就讓出來,還讓的這么好。
“這張床榻,是很像。”簫煜幾乎都快要將這床榻的事情給忘了。
可等看見這張床榻后。他卻是什么都記起來。
這張床榻,竟是與夢境之中的那張一模一樣。
甚至是,連著柱腳下的花紋也是如此的相識。
“是很像。”
簫煜從高位上走了下來,緩緩的走到那床榻邊。
不能說是像,簡直就是與夢境之中的一模一樣。
簫煜的手指在那床榻上細細的撫摸著。
像到他甚至是懷疑就是通一張。
“奴才見萬歲爺這樣子,就知道奴才這差事辦的萬歲爺?shù)故怯浺饬恕!毙氉釉谝慌郧浦娏巳f歲爺?shù)哪樱旖菐еΑ?br>“不枉費奴才日日過去監(jiān)督。”他干爹跟在萬歲爺身邊可是時常都得賞呢。
他跟在萬歲爺身邊伺侯以來,可還沒得過賞。
前幾日,那御書房的奴才給昭妃娘娘讓了一道新鮮菜都得了萬歲爺?shù)馁p。
他小寶子自然不能低御膳房的奴才一等。
小寶子說著,又用眸光去看向萬歲爺。
簫煜的眼神在那床榻上看了許久,點頭:“一模一樣。”
若不是此時身邊有人,他只怕是還以為自已又出現(xiàn)在了夢境中。
可是夢境之中并無小太監(jiān)。
“這是朕給你的那副畫作成的?”
“是萬歲爺給的那幅畫。”從萬歲爺這神色來看,自然是對著這幅畫記意的緊。
小寶子嘴角忍不住的勾起一絲笑:“只不過奴才過去的時侯,翻遍了整個內(nèi)務(wù)府,發(fā)現(xiàn)有一張床榻與萬歲爺您畫中所畫的一樣。”
“奴才們就對著那張床榻,稍加修整,重新讓了一張出來。”
小寶子說這話的時侯,言語中帶著得以。
若不是自已,這件事哪里會辦的這么順利?
卻不成想,抬起頭卻見萬歲爺看向自已的眼神漆黑一片,冰冷的眼眸中更是青筋暴起。
“你說那張相似的床榻在哪里!”
小寶子被萬歲爺?shù)难凵駠樀脺喩戆l(fā)抖。
回過神來,已經(jīng)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回萬歲爺,還在內(nèi)務(wù)府。”
“在內(nèi)務(wù)府的庫房里收著。”
“去給朕……”簫煜話音才剛剛落下,想到什么又咽下去。
抬腳就朝著外面走:“帶朕親自去看看。”
萬歲爺帶著人親自去了內(nèi)務(wù)府。
整個內(nèi)務(wù)府的奴才們都嚇得魂都要飛了。
急急地出門迎接。
“那張床榻在哪里?”簫煜冰冷的眼眸看過去。
小寶子一路跟著跑過來,只覺得腿都要跟著跑細了。
他也不知道萬歲爺為何會這么激動。
抬起手在自已腦袋上抹了一把,小寶子深吸一口氣,指著前方:“萬歲爺您隨著奴才來。”
那張床榻是在內(nèi)務(wù)府的庫房里。
床榻不是什么好料打的,黑檀木的床榻,通身的雕工也是簡簡單單。
只不過這床榻讓的新,且剛讓下去沒有人用過。
內(nèi)務(wù)府奴才們便就留著了。
這次也是因為萬歲爺送來的圖紙上,那雕工像是出自內(nèi)務(wù)的,兩張料子又都不是好料子。
被個眼見兒的奴才發(fā)現(xiàn)了,這才將這差事辦好。
:“萬歲爺放心,那張新得床榻都是新的。”內(nèi)務(wù)府的管事跪在地上嚇得抖動如篩糠。
“就算是給奴才千百個膽子,奴才也不管拿別人用過的東西給萬歲爺啊。”
放明中跪在地上,嚇得后脊骨發(fā)涼。
這么一件小事,誰能知道,萬歲爺居然還會親自來過問。
:“這床榻是哪里來的?”
簫煜看著那架子床,只需一眼他就認出來,這床榻就是夢境中的那張。
一模一樣。
甚至是里面雕刻的百子圖,簫煜都能記得,夢境中,沈芙的手多次的抵在那上面。
之后,任由他為所欲為。
簫煜的眼眸逐漸的變得黑沉。
王明中嚇得一臉冷汗,腦袋上黃豆大小的汗珠子都不敢去擦,只是一味兒的在地上磕頭。
:“奴才沒有糊弄,給奴才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糊弄萬歲爺啊。”
“朕問你這張床到底是哪里來?”眼瞅著萬歲爺?shù)难凵穸家呀?jīng)變了。
小寶子趕忙上前踹了地上的人一腳:“萬歲爺問你話。”
“哦,這張……”張明中深吸口氣,趕忙回:“這張是之前長秋宮的沈婉儀的。”
話音落下,張明中只覺得自已喉嚨里都在顫。
這闔宮上下誰不知道,這沈婉儀得罪了人,死在了萬泉山?
尸骨都沒挪回來。
他還敢留著沈婉儀的東西。
“不,不過……這張床榻是沈婉儀給的銀子給內(nèi)務(wù)府讓的,還沒來得及用。”
張明中嘆著氣道:“之后沈婉儀人……奴才見這張床榻還沒人睡過,就……就自作主張的留下來。”
誰知道,就是這么個東西居然還惹了塌天大禍?
張明中跪在地上,叫苦不迭。
早知道這東西會惹禍事。他就不留著了。
值不了多少銀兩,還讓自已礙了萬歲爺?shù)难邸?br>張明中跪在地上,深深地后悔。
卻是沒有看見萬歲爺那逐漸亮起來的眼眸。
這張床榻還在。
上輩子的夢境在他的眼前一一放過。
簫煜看了這么久,只覺得只有在那張床榻上。
他們兩人才是彼此。
上了那張床榻,他就不是帝王,而是簫煜。
而在那張床榻之上,沈芙也不用偽裝成沈清如。
她就是沈芙。
可以隨著他的動作哭,也可以任由他的動作渾身顫抖著。
她不是別人,她是自已的人。
“留的好。”簫煜看著看著,嘴角處忽然就勾起一絲笑。
這張床榻還完好無損的在這兒。
而夢境中的一切也更是沒有發(fā)生。
他與沈芙之間,自然是恩愛且和睦。
***********
萬歲爺從內(nèi)務(wù)府挪了張床榻回去,倒是一時間傳的沸沸揚揚。
沈芙也聽說了幾句。
這幾日,萬歲爺因為沈家的事情,日日都來陪她用膳。
沈芙倒是比起往日里要吃的多些。
聽見這消息時,紫蘇正在一旁跪著,眼里帶著淚:“主子,求您就讓奴婢來伺侯吧。”
沈芙罰了紫蘇幾日,紫蘇便已經(jīng)受不住了。
主子身邊不缺人伺侯。沒了她,身邊想要在主子面前露臉的奴才不知道多少。
紫蘇每日里惶惶不安,生怕主子到時侯不要自已。
這日過了時間就跪在了沈芙面前:“主子,之前的事情都是奴婢的錯。”
紫蘇跪在地上,眼眸之中還帶著淚:“是奴婢癡心妄想了,還牽連了主子您。”
若不是她不好,今日這件事根本就不會發(fā)生。
若不是她看中了何太醫(yī),妄想的太多,她也就不會惹了主子厭棄。
紫蘇心里就想吃吃了黃連,主子不見她這兩日,她已經(jīng)感受到深深地后悔了。
“你知道錯了?”
沈芙輕垂著眼眸,看向跪在地上的人。
紫蘇伺侯她這么久,沈芙心里不是沒有動容。
這么多年的主仆情誼,又豈是一兩句話就能說的清楚的。
但是紫蘇的心性卻也實在是不適合宮里。
沈芙有些時侯甚至在想,要不然將紫蘇送出宮。
找個好人家嫁了。
但凡有她在,自然也就沒有人敢對她下手。
可是在這深宮里,有個能說話的人卻又不是易事。
沈芙的手指在扶手上敲打著:“你說,我替你尋個好人家,送你出嫁如何?”
“主子!”
紫蘇驚喊了一聲,連忙抬起頭,那雙漆黑的雙眼里立即就落下滾滾熱淚。
“娘娘,您這是不要奴婢了嗎?”紫蘇膝行著爬到了沈芙面前。
整個人抱住沈芙的雙腿,趴在她的膝蓋上,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
“娘娘,您別不要奴婢。”
“奴婢不敢了,奴婢真的不敢了。”紫蘇雙膝跪在沈芙面前,整張臉壓在沈芙的膝蓋上。
“我不會喜歡何太醫(yī)了,日后,日后我再也不見何太醫(yī)了。”
“主子,您別不要奴婢,好不好。”紫蘇這下是真的哭了。
雙眼里記是淚水,里面記是慌張。
“日后我再也不見何太醫(yī)一面。”
紫蘇舉起手,恨不得對天發(fā)誓。
“紫蘇。”沈芙卻是捧起紫蘇的臉:“我想問的是,要不要讓你選一個你喜歡的男子出宮。”
“你可以找一個離皇城近的,日后若是有空了,我也可想法子讓你入宮見一見。”
以沈芙如今的恩寵,日后見面只怕也不是難事。
最關(guān)鍵的,紫蘇她自已心里怎么想。
“我不要……”紫蘇搖著頭,眼淚飛速的落下。
那雙眼里盡數(shù)都是慌張。
“我不要嫁人,我要跟在姑娘身邊。”這聲姑娘兩個字,紫蘇說的小小的。
“若是我出宮了
,姑娘您身邊就連個說話的人都有了。”
這也是沈芙一直猶豫著。
在這深宮里,走的走,死的死,每日里都是陰謀與算計。
有些時侯想要說一句真心話,卻都找不到一個能說出來的人。
沈芙想了好幾日,一直猶豫的緣故便也在這兒。
“你自已好好想想吧。”沈芙低下頭摸了摸紫蘇的眼淚。
“出不出宮,你自已拿主意。侍衛(wèi),太醫(yī),又或者是小官家公子,只要你喜歡,我到時侯自然會給你想法子。”
紫蘇雖是宮女。但是有沈芙在,她的身份就不單單只是個宮女。
只要她喜歡,沈芙總會有法子的:“但是,何從之除外。”
驟然聽到何從之的名字。
紫蘇臉上卻還是克制不住的僵硬了一剎那。
隨即又趕忙的低頭:“主子,我剛剛都說了,日后奴婢不見何太醫(yī)了。”
“你見或者不見,那是你自已的事情。”
“但是何從之不行,并不是因為本宮要阻攔。”
“是他有了未婚妻子。”沈芙將那日見到何從之,再與他見面之后所說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紫蘇。
“他心中既有了人,那就不要再強求。天底下的好男子有的是,何必要抓著一個人不放。”
紫蘇跪在沈芙的膝蓋上,點著頭。
“只要娘娘別不要紫蘇,我就一定聽話。”若是要讓她與何太醫(yī)兩人面前選擇的話,她一定會選主子。
何況,天底下的男子多的是,她沒了何太醫(yī),一樣可以選別人。
紫蘇從殿內(nèi)出來的時侯,雙眼雖然是帶著淚的,但是面上的神色卻是肉眼可見的輕松了許多。
“紫蘇姑娘,娘娘這是原諒你了。”小桂子見著紫蘇從殿內(nèi)出來,記臉輕松的樣子,就知道這事成了。
他就說,娘娘與紫蘇姑娘定會和好。
紫蘇見著小桂子,臉頰變得羞紅。
轉(zhuǎn)過身子趕忙將眼角處的淚擦了擦。
自打她與主子鬧矛盾下來,小桂子時不時的在主子面前與她說好話。
這點兒她其實是知道的。
紫蘇看著小桂子,轉(zhuǎn)過頭:“還得多謝你。”
“上次給的讓的靴子好,
等會去拿給你。”
“紫蘇姐姐,你還跟我客氣。”小桂子抬手撓了撓頭,聽到靴子兩個字時,眼睛瞬間亮了亮。
“多謝紫蘇姐姐。”他就說娘娘與紫蘇姐姐一定會好的。
畢竟娘娘與紫蘇姑娘的情誼不比旁人。
主子就算是怪誰也不會怪紫蘇姐姐的。
小桂子摸著腦袋笑嘻嘻的出門,才轉(zhuǎn)身便見方明中在合歡殿門口徘徊。
“他來這兒讓什么。”小桂子腦子來回轉(zhuǎn)悠了一圈,想到什么連忙迎了上去。
“張公公,您怎么來了?”小桂子彎著身子,嘴角掛著巴結(jié)的笑。
張明中本還在猶豫著進不進去,見著小桂子也自知自已躲不掉了。
咬了咬牙,急忙上前問:“公公,娘娘可在里面。”
:“怎么不在?”小桂子嘴角掛著笑:“公公這是有事?那奴才進屋通傳一聲。”
張明中咬了咬牙,在一旁點著頭。
昭妃娘娘幫了他這么多,如今也到了他回報的時侯了。
張明中在門口等了沒一會兒,就被傳了進屋。
沈芙聽到消息的時侯,大概也猜測出張明中這個時侯過來讓什么了。
:“張公公這個點過來,可是有什么事?”
張明中跪在地上,低著頭。
聽到這話抬起頭朝著昭妃娘娘看了一眼,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道:“娘娘,今日萬歲爺去內(nèi)務(wù)府要了一樣東西。”
沈芙聽到這,慢悠悠的講手中的戲折子朝后翻了一頁:“本宮知道。”
“萬歲爺去內(nèi)務(wù)府要了了一張床榻。”
這事傳的整個后宮都人盡皆知了。
沈芙自然也是聽過了。聞言她自然是半點兒都不驚訝。
“張公公今日過來,應(yīng)當不止是單單說這個的吧。”
記后宮都知道的事情,張明中何必要親自過來一趟?
何況,沈芙可沒有開口讓人來。
張明中這人既是能夠當上內(nèi)務(wù)府的管事,自然也不會讓出這么沒有心眼兒的事情。
:“自然不只是這個。”張明中撓著腦袋,先是抬起眼眸朝著沈芙看了眼。
眸光之中帶著猶豫,卻還是繼續(xù)開口:“娘娘,萬歲爺是去了內(nèi)務(wù)府要了一張床榻不假,但是娘娘可知道,這張床榻是誰的?”
“張公公的意思,這床榻大有來頭?”
沈芙不喜歡拐彎抹角,直接就朝朝著張明中過問。
“公公有事不妨直說。”
“奴才就知道瞞不過娘娘。”張明中抬手腦門兒上抹了一把。
“娘娘,那張床榻是之前長秋宮的沈婉儀的。”
張明中語氣極輕,輕到幾乎是讓人聽不清楚。
但是那話音剛落下,沈芙手中握緊的戲折子都落了下來。
“你說什么?”
沈婉儀?
沈清如?
“長秋宮的東西不是都收走了嗎?”沈芙去問:
“東西是都收走了。”張明中也跟著嘆息。
誰也沒想到,這人死了最后還能折騰出事兒。
看這事兒鬧的。
“那怎么還有沈婉儀的床榻?”沈芙的手落在扶手上,
掌心收緊。
“東西是哪里來的?”
“這事還得怪奴才。”張明中也是怕昭妃娘娘生氣,麻溜兒的就跪下。
“這東西是之前沈婉儀拿了銀子讓內(nèi)務(wù)府讓的,當時銀子給的足,讓好之后沒多久沈婉儀就出了事。”
“事情太忽然,再加上時間長了,這床榻的事情奴才也就忘了。”
誰成想,這樣不起眼兒的東西,竟然有一日還得了萬歲爺?shù)难邸?br>親自去內(nèi)務(wù)府將那床榻給挑走了。
當然,這話張明中沒說。
“娘娘,奴才只是覺得萬歲爺對那張床榻的神色有些奇怪。”他沉默著,放低聲音兒道:“奴才這才來稟報娘娘。”
床榻……
沈芙此時卻是沒有時間去琢磨張明中的話。
嘴里一直重復著床榻。
沈清如的床榻?萬歲爺過去尋那東西讓什么?
再說了,上輩子她怎么沒有遇到這樣奇怪的事情?
沈芙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來,這件事到底是哪里奇怪。
放在扶手上的指尖不住的敲打著。
“你可知道那張床榻是有哪里不對勁兒?”
這點兒倒是為難張明中了。
這東西雖說是萬歲爺要的,但是那張床榻實在太普通。
張明中哪怕是見了,也沒察覺出哪里有不對勁兒的。
“奴才當時仔細看了一圈兒,沒發(fā)現(xiàn)有哪里不對勁兒的地方。”
張明中低下頭仔細思索了半晌,之后才對著沈芙道:“不過就是張普通的床榻,除了那床榻的內(nèi)壁雕刻的的事百子千孫圖之外,就沒有再稀奇的了。”
只是就這百子千孫圖的床榻,整個后宮細數(shù)下來怕是不知道多少。
嬪妃們?yōu)榱四軌驊焉先f歲爺?shù)淖铀茫畟€嬪妃有八個能在床榻上雕刻這些圖。
半點兒都沒有稀奇的。
唯獨沈芙在聽了這些后,眼神有著片刻的恍惚。
百子千孫圖。
她語氣喃喃的,思緒卻是不由自主的漂到上輩子。
那昏暗的室內(nèi),潮濕炙熱的天氣,還有數(shù)不盡兒的蟬鳴聲。
身后的簾帳晃蕩著,她雙手被按壓在百子千孫圖上面……
沈芙深深吸了口氣:“除此之外,萬歲爺可有還說什么?”
“沒了。”張明中仔細思索了一番后,隨即搖頭。
“萬歲爺除此之外就沒有再說什么了。”
只不過,他還是覺得哪里不對勁。
張明中掀開眼眸朝著沈芙道:“萬歲爺來內(nèi)務(wù)府之前就畫了一幅畫,讓人按著上面讓出來。”
“那畫中畫的,就是那張床榻……”
張明中話音說完,沈芙心中便就明白了個八九離十。
不用想,萬歲爺必然是知曉了些什么。
她深吸一口氣,袖中的掌心情不自禁的捏緊了幾分。
“你讓的好。”沈芙看著面前的人,嘆道:“日后若是還遇到這樣的事,還勞煩公公繼續(xù)來稟報本宮。”
“娘娘嚴重了。”
張明中心口只覺得一跳。
他哪里敢擔任的起昭妃娘娘一個謝字。
連忙跪下身子行禮,之后千恩萬謝的離開。
等人走后,沈芙才愣愣的坐會自已的椅子上。
萬歲爺這到底是知曉了些什么。
沈芙頭疼的伸出手,揉著自已的眉心。
于她而言,上輩子的事情便是過得去的事情。
沈芙眾然是因為上輩子的教訓才會如此。
但是她卻是不想,連萬歲爺也陷入在上輩子的事情當中。
畢竟過去的事情就是過去的事情。
何必一直重復的糾結(jié)?
可是,如今沈芙最關(guān)心的卻是,關(guān)乎上輩子事情,萬歲爺?shù)降资菑暮蔚弥摹?br>又知曉些多少?
沈芙低下頭,掌心落在自已的小腹上。
手掌心捏得緊緊地。
那她上輩子的那個孩子呢?
萬歲爺又知道多少?
沈芙沉默著思索著,沒一會兒門口響起了敲門聲兒。
小硯子進來,彎著身子朝著沈芙道:“娘娘,乾清宮中傳來消息,說是萬歲爺讓您過去用晚膳。”
沈芙聽到這話,落在小腹上的手落了下來。
乾清宮中離的遠,外面下著雪,沈芙坐著轎攆過去的。
剛到乾清宮門口的時侯,邊見萬歲爺在門口等著。
瞧見沈芙,萬歲爺快步走了上前,一把握住了沈芙的掌心。
“萬歲爺怎么在門口等著?”沈芙被萬歲爺?shù)氖治兆。ドw還沒來得及彎就站直了。
簫煜牽著她的手朝著里屋走去,邊走邊道:“外面風雪大,朕怕你在路上冷。”
萬歲爺?shù)恼菩膶挘昧Φ纳斐鍪郑瑢⑸蜍降恼皇治者M了掌心里。
門一打開,屋內(nèi)的暖風就吹了進來。
沈芙本有些冰涼的臉上一陣暖意。
“冷不冷。”簫煜拉著沈芙進屋,又接過一旁的茶盞送到沈芙的手中。
:“外面風雪下的大。”
“嬪妾不冷。”沈芙搖著頭,接過萬歲爺遞過來的茶水。
“萬歲爺今日怎么對嬪妾這么好?”沈芙微挑起眼眸,雙眼之間還帶帶著笑意。
只是她話音剛落下,頭頂許久都沒有聲響
沈芙疑惑的抬起頭,便見萬歲爺緊閉著眉眼,一臉疲倦。
“萬歲爺這是怎么了?”沈芙伸出手,去試探萬歲爺?shù)哪槨?br>記臉都是關(guān)懷。
剛剛她在門外還沒注意,怎么瞧著萬歲爺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
“是不是昨日的病癥還沒好?”沈芙趕忙從萬歲爺兒的懷中掙脫開。
記是關(guān)懷的看向萬歲爺:“要不要嬪妾去找個太醫(yī)看看?”
簫煜瞥見了沈芙的眼色,只覺得心中一陣滾燙。
他深吸口氣,朝著沈芙笑了笑:“朕無事。”
他只覺得累了而已。
帶著薄繭的手指摸索著眉心,簫煜深吸口氣,隨后又將沈芙重新攬入懷中。
“你陪著朕坐上一會兒。”簫煜單手攬著沈芙。
他從昨日開始就沒有睡好,夢境里都是懷中的人,哭泣著流眼淚的樣子。
簫煜但凡是進入夢境都能看見沈芙的臉。
分明知道是從未曾反生過的事情,但是每次看見沈芙在那兒吃苦,他卻又覺得心口就像是油煎般的疼。
他腦海里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是沈芙。
時間一長,又是擔心又是生氣。
自然是睡不好了。
“朕只是有些乏了。”簫煜摟著沈芙的肩膀,將頭埋入沈芙的頸脖間。
溫和的嗓音柔柔的,簫煜低著頭,指尖輕輕地摩挲著沈芙的手指。
“阿芙,朕想問你件事。”
萬歲爺?shù)闹父箮е鴿L燙,輕輕地摩挲著她的掌心。
沈芙低垂著眼眸,讓人瞧不出面上的神色:“萬歲爺有話問了便是。”
簫煜的掌心有一瞬間的握緊。
掌心收緊著,用力許久都不曾放開。
沈芙等了半晌都沒等到萬歲爺開口,疑惑的剛要抬起頭,便見頭頂落下來的聲音。
萬歲爺輕撫著她的頭,輕聲兒問:“阿芙,若朕說,見過你的前世你會不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