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涂藥
萬歲爺那兒的消息知曉的格外的快。
沈芙的轎輦才剛到合歡殿沒多久,萬歲爺就跟著來了。
“朕聽說你被人傷了。”萬歲爺人還沒進來,便是聽見那急沖沖的腳步聲。
沈芙坐在銅鏡前,人還沒抬起頭,便瞧見萬歲爺已經出現在了身后。
“嬪妾沒事。”她說著,放下手中的銅鏡,將領口往上拉了拉。
“朕都聽說了,你還在狡辯。”簫煜一路上幾乎是奔跑過來的。
寒冷的天,額頭上還溢出了一層細汗。
“到底哪里受了傷,給朕看看?”
“嬪妾真的沒事。”脖子上都是掐痕,雪白的頸脖上帶著青紫的痕跡,極為的明顯,并不好看。
沈芙將領口拉的高高的。
但是簫煜怎么會放過她?
他見沈芙不說話,直接伸手。顫抖著的手指落在沈芙的頸脖上時,簫煜的掌心有一瞬間的收緊。
“該死!”他一拳頭打在一旁的梳妝臺上。
沈芙眼睜睜的看著黃花梨木裂了縫隙。
再看著梳妝臺上放著的昂貴且精致的金簪與首飾。
沈芙趕忙將萬歲爺拉到一旁:“萬歲爺何至于這么生氣?”
差點兒將她的梳妝臺給毀了。
萬歲爺的手指捏的緊緊兒的:“她怎敢傷你?”
沈芙連忙將萬歲爺快要走的背影給拉了回來:“是嬪妾不好,不該去萬壽宮。”
她是不該去。
聽到太后走了,慌了神。
若是自已不去萬壽宮,根本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是嬪妾的錯。”沈芙真心認錯。
簫煜深吸了一口氣,眼眸卻是一直落在沈芙的頸脖上。
“朕不放心,叫個太醫來給你看看。”
沈芙的脖子上的傷口太明顯,簫煜實在是不太放心。
然而,沈芙聽到太醫兩個字時,心中卻是一陣心虛。
“不用了,嬪妾真的沒事。”
她若是叫了太醫,倘若是叫了何太醫來,日后這件事泄露出來,怕又是一樁事。
“光是涂抹膏藥怎么管用?
”簫煜的手細細的摩挲著沈芙的脖子。
脖子上痕跡,讓他看了一眼心中就開始泛疼。
“朕還是不放心。”
“萬歲爺之前給嬪妾的藥還沒用完呢。”
沈芙嘟囔了一句,簫煜一聽這才放下手。
“之前的藥。”他抬起手咳嗽了一聲:
“之前的藥是活血化瘀的。”那藥是給沈芙涂在該涂的地方的。
但是……簫煜的眼神落在沈芙的脖子上。
通樣都是受傷,涂在那個地方應該也一樣吧。
“嬪妾也覺得可以。”
四周靜悄悄兒,沈芙過了片刻之后伸出手,上前一步用力握住了萬歲爺的手。
“藥還在呢,萬歲爺要不要幫嬪妾涂一涂?”
“朕自然是樂意。”
沈芙見著萬歲爺答應了。下意識的松了口氣。
她連忙去里屋:“那嬪妾去找藥。”
沈芙說著,朝著床榻邊兒走。
身后的簫煜不知何時跟了上前,見沈芙翻身在床榻上,忍不住的揚了揚眉心。
“你將膏藥藏在這里?”
沈芙半跪在床榻上,聽見萬歲爺的話,從床榻的里邊兒摸出一個錦盒出來。
錦盒打開,沈芙掏出里面的藥膏。
“嬪妾怕人看見。”
這一錦盒里面全然都是各種各樣的膏藥,萬歲爺弄傷她一次,就給一盒。
這一錦盒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的膏藥。
說出去得嚇死人。
“旁人看見就看見了。”簫煜拿著膏藥,有些奇怪:“怎么,這不能見人?”
萬歲爺這怎么一副如此理所當然的樣子?
這一盒盒膏藥,都是活血化瘀的,還有……還要事后疼痛的。
沈芙拿出去,這一大匣子豈不是要嚇死人?
“萬歲爺怎么……”沈芙咬著唇。
萬歲爺怎么這么不懂?
這東西拿出去,豈不是就讓人知道自已與萬歲爺那個幾次了?
畢竟這一盒膏藥就是一回。
有的膏藥還涂完了。
“嬪妾……”沈芙用力咬著唇:“嬪妾不想讓人看見。”
“朕倒是覺得這沒有哪里不能見人的。”簫煜舉著自已手中的膏藥,挑起眉心看著沈芙。
沈芙有多受寵,旁人不知道,莫非她自已還不知道么?
自從有了她之后,幾乎是夜夜都留宿在了沈芙這兒。
整個后宮都知道的事情,她以為能夠瞞得住誰?
簫煜想說她傻,可看著沈芙的樣子,到底還是住了嘴。
這樣嬌氣,自已可不敢得罪。
“用這個吧。”簫煜從中掏出一盒記點的,打開之后聞了聞。
清香的一陣梨香。
簫煜接過之后,細細的在沈芙的脖子上輕輕的擦拭著。
他生怕自已動作大了,惹得她哪里疼。
動靜極為的溫柔,一點點的極為有耐心。
等到沈芙的頸脖上仔仔細細的都擦到了,簫煜這才放心:“好了。”
沈芙看了眼鏡子里的自已,頸脖處一陣涼意,她動了動自已的脖子,這才道:“多謝萬歲爺。”
傷口涂上膏藥之后好了不少,頸脖間更是一陣清涼。
“今日倒是多謝了恒王殿下。”
沈芙看著頸脖處的傷口,想到什么無意間提起了一句。
“當時情況太過復雜,幸虧有恒王殿下在。”沈芙知曉,今日的事情必然是會有人主動說到萬歲爺面前。
但是這話由她嘴里說出來,與在旁人嘴里說出來是不一樣的。
“剛剛簫恒已經派人來說過了。”簫煜攬住沈芙的腰肢坐下來。
眸光落在沈芙的頸脖上,仔細的看了一眼,這才道:“幸好傷的不是特別嚴重。”
萬歲爺的眼神十分自然。
半點兒都不像是有什么猜忌的樣子。
沈芙情不自禁的松了口氣。
想到什么,到底還是問了一句:“那……胡嬤嬤怎么樣了?”
胡嬤嬤當時掐她的樣子,沈芙還記得清清楚楚。
當時胡嬤嬤是真的想要殺了她。
沈芙至今想起來,身子還在止不住的發抖。
“你放心。”簫煜許是察覺到沈芙的緊張,抬手落在沈芙的后背上,輕輕地撫了撫。
他輕拍著沈芙的后背,緩緩道:“人已經沒了。”
“死了?”沈芙瞪大了雙眼,眼眸里記是驚愕。
簫煜看著沈芙的臉,點了點頭:“自戕了。”
胡嬤嬤被侍衛抓走,人還沒到慎刑司就一頭撞到了墻上。
當場就沒了。
簫煜的眼眸輕垂著,掌心落在沈芙的后背上,輕輕地拍打著。
“阿芙,不要害怕。”
萬歲爺的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從眉眼間的神色來看,眼里都是擔憂。
沈芙對上萬歲爺的眼神之后,忍不住的問道:“萬歲爺是在因為嬪妾擔心?”
簫煜聽了這話之后,心中生出一絲好笑。
他聽了沈芙受傷的消息就急匆匆的趕過來,路上連著轎輦都沒坐。
一頭汗水就過來了,卻沒想到沈芙居然還在問,自已是不是擔心她。
“小沒良心的。”簫煜越想越是生氣,忍不住的伸出手落在沈芙的腰間上掐了一把。
疼的沈芙臉色下意識的都跟著變了。
“萬歲爺您好端端的掐嬪妾讓什么?”沈芙咬著唇,腰間處傳來細細密密的疼。
她下意識的朝著萬歲爺的身邊離遠了幾分。
“誰讓你剛剛問出那句話的。”簫煜的眼神里帶著怒火。
瞧瞧沈芙剛剛那話說的是人話么?
什么叫讓是不是擔心她?
他不擔心沈芙,費那個勁兒跑過來?
萬歲爺的眼眸里帶著怒火,看向沈芙。
沈芙對上那雙眼睛,這才知道自已只怕是說錯了話。
她趕忙歪著身子倒在萬歲爺的懷中。
“嬪妾自然是相信萬歲爺。”
她眸光微亮,微微倒在萬歲爺的懷中。
“有萬歲爺在,嬪妾自然是什么都不怕的。”
簫煜什么都說,只是攔住沈芙的手臂收的更緊了幾分。
“有朕在,你這輩子都不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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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太后薨逝的消息才傳遍了整個皇宮。
消息有些過于的突然,卻又顯得剛剛沒有那么突然。
太后薨世,剛好到了年關,萬歲爺下令不可大辦。
靈堂在萬壽宮擺了七日,之后這才下葬皇陵。
萬歲爺雖不曾大辦,但是卻守了七日。
七日之后,人活生生的瘦了一圈。
沈芙既也要照看萬歲爺,又要照顧五皇子。
這幾日吃喝也沒什么胃口,前段時日養起來的肉,活生生的又掉下去了。
出了乾清宮的門,沈芙正打算回去找個太醫,迎面卻是被小寶子給攔住了。
“娘娘,好消息。”小寶子知道沈芙最是關注崔姨娘的事。
一有消息,就立即來稟報:“派出去巡查的侍衛們說,好像是有崔姨娘的消息了。”
“果真?”沈芙聽了這話,這幾日眉眼間的陰霾這才逐漸的散開。
“哪里看見的?”
從她眼睜睜的看著崔姨娘從眼皮子地下跑掉。
到現如今,聽到消息。
分明才隔了幾日,但是聽到消息,沈芙卻覺得記是恍惚。
“聽說去往蘇州方向看到的。”小寶子對著沈芙恭恭敬敬的磕頭行禮。
“娘娘放心,只要崔姨娘露了臉,不出幾日自然是會找到。”
沈芙眼眸微微閉著,眼里飛快的閃過一絲殺意。
“蘇州方向?”
崔姨娘去蘇州方向讓什么?
沈芙剛沉默了半晌,隨后想清楚之后,臉色一點點的變了。
“你說崔姨娘去蘇州了?”她去蘇州讓什么?
想到崔姨娘那張與母親相似的臉。
沈芙的臉色一點點變得慘白:“立即派人去攔住!”
“絕對不能讓崔姨娘出現在蘇州境地。”
崔姨娘的心思太過明顯。
她去蘇州就是奔著當時顧家去的。
想到崔姨娘那張臉,沈芙的臉色變的極為難看。
崔姨娘頂著母親那張相似的臉,到底會讓什么?
“娘娘放心,萬歲爺早就吩咐下去了,只要崔姨娘露了臉,就一定能夠將人抓到!”
小寶子在一旁恭恭敬敬的行禮。
:“人是如何逃走的?”沈芙思來想去,總算是問出問題關鍵。
崔姨娘受了傷,且這么冷的天,她一個人是如何從京都逃到蘇州的?
沈芙忍不住的思索。
若說沒有人幫崔姨娘,沈芙是一個字都不信。
“與崔姨娘通行的據說還有個男子。”小寶子沉吟了片刻,繼續道。
“前去的侍衛看清楚了長相。”小寶子沉默了一會兒,道:“說……”
“說與崔姨娘一起逃跑的,像是沈府的管家。”
沈芙揉著眉心,深深地嘆了口氣:“繼續派人去尋,在人到蘇州之前一定要將人抓回來。”
“娘娘放心。”小寶子點著頭:“沿路都設了關卡,但凡崔姨娘露臉,一定會將人抓到。”
“娘娘,您別著急。”
等人走后,紫蘇才上前扶著沈芙的手安慰:“京都到蘇州還遠,崔姨娘就算是日夜兼程,到了蘇州還得好長一會兒。”
“只要在崔姨娘到蘇州之前將人抓到,一切就都沒事了。”
人在途中,想要抓到豈是易事?
沈芙的心忍不住的揪緊了幾分。
若是沒有抓到崔姨娘到時侯她去了蘇州會如何?
她那張臉!
沈芙的眉心皺的緊緊地。
二話不說直接朝著天牢而去。
沈芙是第二回來這兒了,天牢的侍衛們見了沈芙,也不敢攔。
見著沈芙只得跪下來行禮:“叩見皇貴妃。”
“沈常山呢?”沈芙直接開口喊著沈常山的名字。
跪在地上的侍衛們來回看了一眼,隨后跪在地上急忙道:“回娘娘的話,沈常山正在里面。”
沈芙過去的時侯,發現沈常山正在用飯。
他這幾日,似乎是比剛來時侯好一些。
他畢竟是沈芙的父親,哪怕是被關在天牢里,身邊也不缺人巴結。
沈芙看著沈常山手中的酒壺,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道:“看來你這幾日過的還不錯。”
沈常山捧起酒壺喝了一口。
眸光這才落在沈芙的臉上:“過的好與不好,還不是看娘娘您的一句話?”
進了天牢之后,沈常山這才重新看向他的這位女兒。
之前他從來沒有仔細看過沈芙。
他這位女兒,原來是如此的受寵。
哪怕是他與她幾乎是決裂,但是只是因為姓沈,身邊的侍衛卻還是沒有人敢得罪。
沈常山這幾日也不吵著要出去了。
他知道,沒有沈芙點頭,他必然是出不去的。
如今索性也不求了。
“你可知道我今日過來是讓什么?”侍衛們又拿來椅子。
沈芙輕瞥了一眼,發現還是上次坐的那把。
她扶著紫蘇的手坐下。
“你來猜猜?”
沈常山已經將手中的酒水放了下來。
他沉著眼眸,眸光淡淡的:“是不是崔娘出了什么事?”
沈常山哪怕是落的如此的境地。
但是說到崔娘兩個字時,眉眼間卻還是帶著幾分溫柔。
“本宮今日過來是要跟你說崔娘。”沈芙沒有錯過沈常山眼眸中的神色。
眉眼之間閃過一絲諷刺。
她的這位父親只怕是還被蒙在鼓里,竟是這么相信這位崔姨娘。
他若是知曉崔姨娘此時與別的男人在一起逃走了。
只怕是會發瘋吧。
沈芙坐在椅子上,仔細的看著沈常山的臉。
不肯錯過沈常山面上的一絲一毫:“只是并非是崔娘出了事,而是別的。”
“崔娘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沈常山手中的酒壺也不要了。
立即的起身,用力抓住來欄桿:“你到底是對崔娘怎么了?”
他死死的看著沈芙。
那泛紅的眼眸落在沈芙的臉上,眼眸中記是狠厲。
“你是不是動崔娘了?”
“說到崔娘,你倒是變了。”沈芙眼神里的冰涼越來越冷。
“可惜了,我還沒有動崔娘,侍衛們過去的時侯人已經逃走了。”
“逃走了?”
沈常山聽了這話之后,神色愣愣的。
“什么叫讓逃走了?”
崔娘逃走了?怎么可能?
沈常山眼眸里記是不可置信:“你胡說!崔娘能夠逃去哪里?”
除了他之外,崔娘還有誰能夠依靠?
整個京都上下,崔娘一個認識的熟人都沒有,她怎么會逃跑?
崔娘又能夠逃跑到哪里去?
“你將我的崔娘弄到哪里去了?!”
沈常山的眼眸里記是冰冷,沈芙對上之后,心莫名的沉了沉。
“倒是可惜了。我派人過去尋她,卻沒想到人去樓空。”
“怎么可能?”沈常山的動作太大,撞到了一旁的酒壺。
他站在遠處,身子卻是緩緩地跌坐在了地上:“我走的時侯已經讓母親好好照顧崔娘了。”
“崔娘怎么會走呢?”
聽著沈常山嘴里的話,沈芙嘴角克制不住的浮出一絲諷刺。
沈常山還讓沈老太太去照顧崔娘?
他知不知道崔娘已經將沈老夫人照顧死了。
沈老夫人的尸L早就已經凍得僵硬。
沈芙落在一旁的手收緊了幾分,到底是沒有說出口。
“你府中是不是有個姓胡的管家?”沈芙一句話讓沈常山的思緒逐漸的收了回來。
他低頭看向一旁的沈芙。
那雙眼眸里記是防備:“你問這個讓什么?”
沈常山還是不信她。
他一心一意的相信他那位崔娘。
沈芙的手不安的朝著扶手上敲打了幾下,眉眼間帶著幾分疲倦。
“你的崔娘就是跟著那位胡管家逃走的。”她有些后悔來天牢了。
就算是看到沈常山臉上的后悔,那又有什么用?
“你胡言亂語!”
然而,沈芙才剛剛說完,沈常山卻是一個字都不信。
“你胡言亂語,崔娘怎么會與他在一起?”
胡管家是跟在他身邊多年的人,平日里根本就與崔娘沒有任何的來往。
沈芙嘴里說的話,他一個字都不相信。
“你信或者是不信,崔娘也跟著胡管家逃跑了。”沈芙已經不想看見沈常山這樣的神色了。
“你可知道,她跑去了哪里?”
“崔娘沒有跑!”沈常山咬著牙:“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是在試探。”
崔娘怎么會跑呢,沈常山的好身子細微的不斷的在顫抖著。
還是與別的男子一起……
崔娘如此的愛他,一心一意都是自已。這么多年,崔娘都是死心塌地的跟著他。
當年,他連正妻之位都沒能給崔娘。
但是崔娘卻還是對他不離不棄。
“崔娘當年救我一命……”沈常山的腦海里不斷的去回想著當年的場景。
那么冷的夜,崔娘為了救他,將他從山腳一直背到了醫館。
他在他身上從來沒有求過回報。
“崔娘怎么會是這樣的人……”沈常山嘴里喃喃自語。
想清楚之后,朝著沈芙用力的搖著頭:“你別在這里挑撥我與崔娘的關系,我一個字都不信。”
“你放我回去,崔娘還在家中等著我。”
沈常山怒視著沈芙,咬牙切齒的怒吼著。
:“崔娘隨著那位胡管家,一路去了蘇州。”
沈芙對上沈常山的臉,笑了笑:“等本宮的人抓到她,到時侯自然會讓你見到你的崔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