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8章 小生岳不凡

      幽都,忘川。

      河水緩緩流淌,河面上漂浮著三十二朵蓮花。

      在其中一朵蓮花的腳邊,還漂著一顆宛如黃豆般大小的木舟。

      木舟上站著三人,皆穿一襲黑袍的趙無疆與軒轅靖,以及一身藏藍(lán)道袍的楊妙真。

      三人與蓮花同行,順著忘川蜿蜒的河道漂去。

      幽都忘川,也許除了被世人尊稱為鬼皇的孟魚走到過盡頭,從未聽說過有世間其他人走到過盡頭。

      小小的忘川不大,流淌的卻是神水,是眾生過往斑駁的記憶。

      若是有一天,你僥幸在忘川河邊聽到一聲細(xì)小的破水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墜入河中,不必詫異,不必探頭好奇去觀望。

      這不過是世間有人在記憶中刻舟求劍,企圖在記憶中刻下深刻的點,來讓自己永遠(yuǎn)不會忘記,來讓自己在有一天回首時,能夠找尋到曾經(jīng)失去的一切。

      可一切,早已都回不去了。

      所以在幽都,才有了這條規(guī)定:

      沿河而走,不要回頭。

      趙無疆現(xiàn)在就有些想回頭,因為他聽到有人在耳邊低語。

      低語聲初聽起來萬分嘈雜,他仿佛墜身紅塵鬧市之中。

      在細(xì)細(xì)一聽,這些嘈雜的聲音就清晰地分離開來,一條條,一句句,一字字。

      他聽見了有宮女太監(jiān)在向他問好,喚著趙大人,喚著趙總管。

      他聽見有軟糯的嗓音繚繞,問詢他如何博得圣上歡心。

      他聽見有人在口誅筆伐,說他不過一介閹人,何以當(dāng)?shù)妹貢伞?br/>
      他聽見有人冷哼,有人嗤笑,有人不屑一顧,有人毫不留情辱罵。

      他聽見有故人之音,在告訴他,要照顧好自己。

      他聽見樹葉沙沙,滂沱大雨噼里啪啦砸在泥地上。

      他聽見刀劍碰撞,他感覺刀光劍影就在他身后。

      他聽見有道慈祥的聲音,在說,孩子,累嗎,回頭吧,不要再浪跡,前方不是家。

      他心緒澎湃,想回頭看看說話的人。

      他朦朧間感受到有人在輕輕拍他的肩膀,似乎在和他打招呼。

      他又感覺有人戳了他后背一下,久遠(yuǎn)到模糊的聲音在罵他,喂,我說趙無疆,你在發(fā)什么楞,你媽給你打電話了,快接電話。

      他明知所有的一切,都是幻想,都是幽都內(nèi)的詭異,但是他還是回頭了。

      他側(cè)過眸子,回頭看去,兩岸灰白高墻橫亙天地,幽黑汪洋無邊無際。

      他什么都沒看到。

      沿河而走,不要回頭,因為回頭什么都不會有,只有遺憾。

      人生沒有回頭路。

      但是這一刻的趙無疆不懂,他只是有些心里空空。

      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后日,也許是乙丑年的正月初二,也許是數(shù)萬載歲月前,也許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會真正明白,什么叫作人生沒有回頭路。

      趙無疆一時有些神情恍惚,一旁的軒轅靖和楊妙真也是如此。

      尤其是軒轅靖,斑駁記憶爬上她的心海,攪動著海浪,過往的場景一幅幅浮現(xiàn)在她眼前,讓她墜入其中,幾乎難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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