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想象里,甚至從未有過這種可能!
“冥河沒辦法再拿回來了嗎?”
“拿回來?”白帝又怔怔出神,只是搖頭:“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此時山間吹來一股風(fēng),有些涼。
陳青竟看到白帝的手上被激起了雞皮,寒毛豎了起來。
他……他是白帝啊!
他本是在鬼府的風(fēng)刀雨箭里瀟灑的,如今卻連人界這溫和的寒風(fēng)都擋不住了么?
陳青心頭悲傷,臉上卻在笑:“白哥,整點小酒,我們慢慢聊。”
拿出露營的凳子,在兩人中間燃起炭火,架上鴨子滋滋烤著,將酒也溫在了火旁。
白帝眼神直直盯著火堆,火焰的影像在他眼睛里跳動,閃爍。
炭火啪啪響著,火星飛濺起來,落在白帝手背上,他的手輕輕一顫,抖落火星,人也回過了神來。
咕咕灌了兩口酒,面色死灰,“陳青,我廢了。”
他雙手捂著臉,聲音擠在當中有些變形:“我道心碎了。我真的廢了。”
良久,他才又抬起頭來:“不管對上誰,即使輸了一籌,甚至幾籌,我都沒有絕望過。”
“像陳寬說得一樣,這次打不過,下一次再打回來。”
“但是……”
“但那老怪……我已經(jīng)想象不出我打贏他的任何可能。”
“而誅殺他,本就是我的道。”
“現(xiàn)在,我的道已碎了,稀碎。”
他茫然看向陳青,“我爸,我媽,我爺爺我奶奶,我哥哥我姐姐,全都是被他殺的,我背負著血海深仇,從一開始,我的道就只有一個:誅殺那個老怪!”
“我為這個目標奮斗了半生。半生!”
“我的劍,為此存在。甚至我契約冥河,也只是為了十天前那一招。”
“但是,但是甚至都沒能約束他一瞬間!”
白帝呆呆說著,只是搖頭:“我的道碎了。陳青,我不想在你面前故作堅強,我也不想騙自己,說一些我要從頭來過,東山再起之類的話。我已經(jīng)對那老怪生不起一絲戰(zhàn)意……”
“我他媽的變成一慫狗了!”
“哈哈哈哈!”
“我竟然被他媽的打怕了!!”
道碎了嗎?
好像也不奇怪。
已經(jīng)占了的冥河,都能被生生奪走。
白帝現(xiàn)在仿佛一棵內(nèi)部已經(jīng)被朽穿了的老樹,像人到暮年,看著去往二樓的樓梯都直犯嘀咕。
絕望嗎?
陳青沉默著。
或許,李鴻章去漂亮國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吧。
那時這邊是茅草屋,而那邊卻已立起幾十層、甚至近百層的高樓大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