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嫁進曹家三年沒生出孩子,我被拉去祠堂杖刑除晦。
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時候,我看見留洋回來的丈夫厭惡地捂住鼻子道聲晦氣。
轉過頭卻對穿著新式洋裝的青梅說:
舊式女子,就連血聞起來都散發(fā)著腐朽的惡臭。
我咳血昏死過去,他看都不看一眼,攜青梅一起匆忙趕赴進步青年沙龍。
再醒來,我從妝奩深處翻出翻譯手稿,寄給印書館。
程先生,我思慮再三,決意將拙作付諸刊印。
您說得對,當今女子如我者頗多,我們總該為自己發(fā)一回聲音。
另外,我已決意起訴離婚。無論世人如何看我,我無畏做此先鋒。
1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我跌跌撞撞爬下床,點亮屋里唯一的一盞油燈。
因為三年無所出,曹家說我肚子里有晦氣,占了孩子的福運,所以他們強迫我跪在祠堂,讓強壯的下人用板子狠狠抽打我小腹。
打得我皮翻肉爛,血肉模糊。
昏死前最后的印象,是丈夫嫌惡地撇過頭,說我的血惡心。
他沒有解釋,我生不出孩子,是因為從嫁給他的第一天起,他就從未與我同房過。
被血浸透的衣裳干了后黏在傷口上,我小心翼翼把它剝開。
傷口還是撕裂了,鉆心的疼讓我忍不住叫出聲來。
聲音引來守夜的下人。
鬼哭狼嚎,又在作什么妖
小聲些吧,她今日被打得差點斷氣,也怪可憐的。
不會下蛋的母雞,你還心疼她誰知道她生不出孩子是不是因為得了什么臟病,我可聽說……
她們走到我窗前,聲音戛然而止。
老仆婦揚聲喊道:少爺出去之前吩咐過,不許讓床上的書沾了血污。少奶奶可仔細些,否則氣得少爺搬出去,你又該半夜哭著跪求他回來了!
我與曹硯安的婚床,一半是他的位置,一半擺滿了書。
他的意思,是我無論多么痛苦,都不許上床休息。
我攥緊袖口,全身都失了血色。
我早知道,曹硯安討厭我。
卻不知道,他竟厭惡到……恨不得我死的地步。
2
我和曹硯安是盲婚啞嫁的包辦婚姻。
我父親是老舉人,我是從小裹了腳的舊式女子,而他是少年留洋,滿口民主自由的資本家少爺。
成親那日,我在花轎里揪著蓋頭上的流蘇,想曹硯安是不是跟報紙上穿西服打領帶的進步青年一個模樣。
一只男人的手掀開轎簾,將我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