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審視著眼前的文臣和侍衛(wèi)，向前邁步，擋在了御醫(yī)面前。

  “必定有人泄露了消息！”

  他暗自思量，自己是首位察覺皇祖父患上傷寒的人，那么知情者僅限于寢宮內(nèi)的少數(shù)侍從。

  “究竟是誰？”

  隨著他的視線掃視，御醫(yī)們也開始忙碌，有的診脈，有的檢查，其中一位精通草藥的醫(yī)師取出小碗，搗鼓起藥材來。

  突然，朱高熾的目光停在了一個小宦官身上，只見他呼吸急促，顯然在喘大氣，胸口快速起伏，額頭的汗珠懸而未落，顯然剛剛經(jīng)歷了劇烈運動。

  御醫(yī)們在側(cè)殿的房間內(nèi)晝夜待命，這樣的距離有必要如此奔跑嗎？

  況且，奉天殿內(nèi)仆人眾多，真有急事，呼喊是最直接的辦法，然而剛才，朱高熾并未聽見其他聲響。

  看來，御醫(yī)到來的間隙，這小宦官已經(jīng)去通風(fēng)報信了，皇帝生病非同小可，這樣一來，皇城的大部分人都會知曉。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幾聲驚呼。

  “我皇祖父如何了！”

  朱允炆攜呂氏匆匆趕到，他們住在東宮，得知消息后迅速行動。

  望著他們焦急的身影，朱高熾又瞥了眼那小宦官，心中一緊，這小宦官恐怕就是呂氏安插在寢宮內(nèi)的耳目，本該向她通風(fēng)報信，卻沒料到被文臣們截胡了。

  想到這里，他的面色驟然嚴肅，自己并未將母子倆視為威脅，但恰恰是看似柔弱的朱允炆在昨晚的飯菜中下了毒藥。

  看見皇祖父痛苦地躺在床上，朱高熾看向呂氏的目光充滿寒意。

  “陛下，這是緩解喉痛的草藥，快服下吧。”

  一名御醫(yī)上前，一邊按摩朱元璋的穴位，一邊喂他服下粘稠的草藥。

  或許是心理作用，或是草藥見效，半個時辰后，朱元璋真的睜開了眼睛，微微轉(zhuǎn)頭，看到了自己與朱高熾緊握的雙手。剎那間，他內(nèi)心涌起一股暖意，嘴角微動，似欲微笑，但全身無力讓他無法笑出聲來。

  “皇爺爺，你感覺好些了嗎？”

  朱高熾緊握朱元璋的手，略顯緊張。

  “嗯。”

  朱元璋從喉嚨深處發(fā)出低沉的聲音。

  “皇爺爺，聽說您病了，朝中大臣們都來看望您了。”

  朱允炆未等朱高熾開口，幾步上前，關(guān)切地說道。

  視線從那位滿面汗水的宦官移向面前的堂兄，朱高熾心中暗自嘲諷，自己不在宮中，恐怕呂氏早已編織起了一張屬于她的權(quán)力網(wǎng)。

  "陛下，龍體要緊，您必須配合御醫(yī)積極治療……"

  翰林院編修劉三吾率先清醒，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滿臉憂慮。

  群臣見狀，也紛紛效仿，口中念叨著預(yù)先準備的言辭。

  目睹這一切，朱高熾心頭一陣酸楚，皇祖父為國鞠躬盡瘁，然而此刻危機四伏，這些臣子卻只懂得虛情假意。

  "皇祖父，看看我，我是允炆。"

  朱高熾話音剛落，朱允炆疾步上前，直奔榻邊，神色凄苦，眼眶竟?jié)B出幾點淚珠。

  呂氏緊跟其后，哭得撕心裂肺。

  "劉……三吾，上前接旨。"

  朱元璋掙扎起身，倚在床頭，含混不清地開口，盡管病痛時刻折磨他的意志，但他的眼神依舊堅定如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