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趙知故頓時松了口氣,竟還朝她道了聲謝。
蘇棠沒再擾他,自己拿了本書慢慢翻著看,只是她這書讀的不好,蘇正和是不想她壞了蘇家清流的名聲,才允許她讀書識字的,可她在府中受得欺壓太多,總是要養傷養病,所以這書她讀的斷斷續續,很不成氣候,眼下看著看著便被難住了。
她也沒強求,看不懂便罷了,索性借著看書去琢磨要如何拉進和太子之間的關系。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卻忽然探了過來,輕輕點在了那頗為晦澀的句子上:“人皆曰‘予知’,驅而納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罟(gǔ)是補獸的網,擭(huò)是捕獸的籠,這句話是說,世人皆自覺聰慧,可被驅趕掉進羅網陷阱中時,卻不知道躲避。”
蘇棠一愣,驚訝地扭頭看了過去,他不是在看折子嗎?什么時候過來的?
趙知故還是頭一回離蘇棠這么近,猝不及防之下,被那雙含著薄愁的眼睛晃了下心神,他連忙側頭咳了一聲,本能地拉開了一些距離,卻還保持著風度,“方才瞧你半天沒動,覺得你大約是不懂,這句的確是晦澀些,可還有旁處要問?”
蘇棠斂下心神,雖然她想和太子拉進關系,但也想多讀些書,聞言連忙將書往回翻了翻,認認真真地請教太子。
“有些字只看是記不住的,你來。”
趙知故也沒想到她當真有許多要問,索性抬腳走到了書案后頭,抬手研磨,“來,將你不懂的地方都記下來,先前太傅便是這么教孤的。”
蘇棠只好下了地,只是那字好些她都沒見過,抄錄的時候頗有些艱難。
身后忽然靠上來一個溫熱的胸膛,太子順勢抓住了她的手:“孤教你。”
蘇棠卻僵住了,動都沒敢動。
趙知故意識到了什么,啞然失笑,話里卻帶著幾分調侃:“放心,孤心里只有元娘,也知道你心里只有寒聲,這般只是為了方便教導。”
蘇棠啞然,她并沒有擔心這個,只是有些不習慣而已,畢竟除了秦峫,她從沒和男人靠這么近過。
想起秦峫......
她心口發沉,索性答應了太子一聲,試圖將注意力轉移開,卻不想被對方帶著寫了幾個生僻字,竟真的得了趣。
等那復雜的字在自己筆下被慢慢寫出來,她眼睛不自覺一亮,扭頭朝男人看了過去:“寫得可對?”
太子點點頭,開口就想稱贊一句,可一抬眸,卻再次對上了蘇棠那雙眼睛。
方才是薄愁如霧,現在是月影光華。
同一雙眼睛,給人的感覺竟截然不同,唯一相似的,是他再一次晃了神。
“不對嗎?”
見他遲遲沒開口,蘇棠有些茫然,低頭去檢查錯在了哪里。
趙知故這才回神,連忙走遠了些:“是對的,你慢慢寫......”
他回到了自己椅子上,心神卻有些不安寧,海棠大概是太像元娘了,才會讓他失態......對,只是太像了而已。
他沒再開口,逼著自己靜下心來去看奏折,等再次回神的時候,是福壽問他晚膳要擺在哪里,他這才注意到天已經黑了,而手邊也被點了燈,沒有外人進來,這燈是誰點的,不言而喻。
他下意識朝蘇棠看了過去,對方還在盯著那本《中庸》看,認認真真的樣子,似乎完全沒意識到他之前那細微的失態。
心里松了口氣,又有些好笑,他不過是錯將海棠當成元娘,所以有些恍惚罷了,什么都沒做,何至于被發現?
他咳了一聲,收回目光,想起父皇賜的那兩個美人來:“她們兩位呢?”
“聽說親自下了廚,正在崇仁殿等您回去。”
太子腦仁頓時疼了起來,父皇以為他是擺脫了喪妻之痛,所以毫無顧忌,殊不知他只是不想父皇為他傷神,才強自振作而已,對女色是真的沒有旁的心思。
“傳到這里來吧。”
他嘆息著開口,福壽應了一聲就退了下去。
蘇棠抬眼看過來:“皇上賞的人,殿下這么冷著真的好嗎?”
“孤也不想讓父皇失望,可孤......有心無力啊。”
蘇棠筆鋒一頓,有心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