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也沒拒絕，落后兩步一路跟著他往前，很快就發現他走得這條路，是去流螢小筑的。

不多時，那座熟悉的院子，果然出現在了眼前，只是比起方才的喧鬧，此時這里已經安靜了下來，只有幾個禁軍在搬運尸身，清理血跡。

“我記得，這是你自己選的院子，我當時還以為你喜靜......”

太子低嘆一聲，也沒進去，只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聽他說起這些細小的往事，蘇棠有些尷尬，比起安靜她更喜歡熱鬧，只是她從來都只敢遠遠的圍觀，當初選這座院子，只是為了能離太子遠一些。

對方顯然也猜到了這一點，就算當初不明白，現在也明白了，所以話才只說了半截。

“殿下想問些什么？事到如今，沒什么好瞞的了，殿下只管問就好。”

蘇棠低聲開口，說話間抓緊了袖子，她曾利用太子對付過蘇家，她想太子可能會責問她的這次利用；她也曾救過太子，當初看來是救命之恩，如今想起來難免會多些別的懷疑，太子可能也會追問這一茬；或者更根本的，她來東宮的目的......

“你可曾想過，要與我相認？”

太子低低開口，桃花眼里帶著淡淡的，仿佛一碰就會碎的期待，“在我們那么多次擦肩而過的時候，你想過要與我相認嗎？哪怕一次也好。”

蘇棠一怔，她想了很多太子可能會問的事情，卻沒想到他第一句話，問得會是這個。

與他相認？

沒有，她從未想過。

可她看著太子那雙眼睛，卻莫名開不了口說實話，所以只好維持了沉默。

太子眼神暗下去，嘴角牽起一抹極淡地苦笑。

“對不起。”

蘇棠下意識道歉，她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可看見太子這樣的人露出這幅樣子來，她心里還是被戳了一下，有種莫名的疼惜。

她想，就算她先前一直畏懼皇家的權勢，對太子充滿戒備，可心里還是覺得他這個人很好的。

她對他，真的充滿感激。

“不必說這句話，說起來你救過我兩次，救命之恩，我已經還不清了，即便有虧欠，也是我欠你的。”

“殿下別這么說。”

蘇棠下意識反駁，“你也幫了我很多，若不是你肯信我，我娘的仇我可能這輩子都報不了......”

她本意只是想勸慰太子，可話音落下，太子的臉色卻越發暗淡下去。

蘇棠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了，只好閉了嘴。

兩人相對而坐，許久都沒人再開口，蘇棠看著越來越亮的天色，有些想告辭了。

“海棠，”

太子卻在此時開口，他聲音低啞，滿是難堪，可還是開了口，“我聽說，當初你去秦家，沒有納妾文書，你現在并非秦家人，所以，你愿不愿意......”

“殿下！”

蘇棠慌忙打斷了他的話，那番話說出來對誰都不好，她不喜歡宮墻，不喜歡京城，所以她絕不可能留下，而趙知故身為太子，若是覬覦臣妻的流言傳出去，對他的名聲也不好。

他這樣好的一個人，不該被人暗地里戳脊梁骨。

“天色不早了，民女告退。”

她抬腳要走，手腕卻被抓住，太子垂著眼睛，看不清楚神情，許久才啞聲開口：“陪我多坐一會兒吧，一刻鐘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