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踉蹌著朝一側撲去，落地的瞬間掌心火辣辣地疼了起來，她卻根本顧不得這點傷處，倉皇轉身朝金姨娘看去，卻在看清楚的一瞬間腦海一片空白，渾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

男人的長刀，貫穿了金姨娘的父母，血跡順著刀鋒和傷口，正淅淅瀝瀝淌下來。

“娘......”

她僵在原地，喃喃喚了一聲。

長刀被抽出去，金姨娘踉蹌著摔倒在地，艱難側頭看過來：“跑，跑啊......”

蘇棠如遭雷擊，驟然回神，朝她撲了過來，可腳下發軟，只一步就跌在了地上，她顧不上站起來，一路爬到了金姨娘身邊，看著她身下不停淌出來的血，眼前一片血紅。

她抖著手去捂傷口：“好多血......大夫，大夫！”

寂靜的夜里毫無回應，蘇棠渾身都哆嗦起來：“來人啊！救命啊......好多血，娘，你流了好多血......”

濕漉漉的手慢慢撫上來，金姨娘艱澀地喘了兩口氣：“你這孩子......怎么不聽話......讓你跑......”

蘇棠緊緊抓著那只手，她扭頭看向男人：“我跟你走，你找個大夫來好不好？我會乖乖跟你走的......你找個大夫，她還有救......”

男人看她一眼，隨即一笑：“好啊，你先跟我走，出了門我就給她找大夫。”

蘇棠又看了一眼金姨娘，她知道看這個男人的態度，自己這一去絕對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可她已經顧不得了，她不能讓金姨娘死，這是她娘，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她攥了下金姨娘的手，咬牙站起來：“走，現在就走。”

一只手卻抓住了她的衣擺，蘇棠低頭，就看見了金姨娘蒼白的臉：“別，別管我......”

“娘，沒事的。”

蘇棠將她的手拿開，“等秦峫回來，他會去找我的，他會救我的，你要好好的，你要等到他回來......”

她放下金姨娘的手要走，卻再次被抓住：“別，別信他......”

蘇棠渾身發冷，她也知道男人不可信，可現在還能怎么辦？

“再不走，血都要流干了。”

男人催促一句，蘇棠咬牙拽開金姨娘的手，抬腳往門外去：“那就走，說好的，出了門就給她請大夫......”

男人沒說話，卻笑了一聲。

那笑聲透著莫名的森冷，聽得蘇棠后心一涼，一股不祥的預感陡然升了起來，她驟然轉身，就見男人一面對著她笑，一面舉起了長刀，對準了金姨娘的后心。

“不要！”

男人笑容加深，舉刀狠狠落下：“我怎么可能留著一個活口去給秦峫指路？蘇姑娘，原來你如此愚蠢！”

刀鋒落下，鮮血四濺。

蘇棠睜大了眼睛，一瞬間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了那從金姨娘身上飛濺出的血花，和她那張蒼白下去的臉頰。

“啊！”

這一聲痛徹心扉，她理智全無，抓起路邊的石頭就朝著男人沖了過去，卻被一腳踹在腹部，整個人都倒飛了出去。

“不知死活。”

男人一把抽出長刀，甩了甩上面的血跡，“看來得給你一點教訓，才能讓你老實，我說過的，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就足夠了......”

他抬腳朝蘇棠走去，腳腕卻忽然被人抓住，他低頭，一雙沾滿鮮血的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腳腕：“不準過去......”

金姨娘竟然還撐著一口氣，她遙遙看向蘇棠，幾乎用盡了生命在呼喊一般：“棠兒，站起來，跑，跑啊！”

蘇棠艱難從地上爬起來，眼前卻一片模糊，眼淚不受控制地淌出來，她顧不上擦，看著金姨娘不停搖頭。

“你再不聽話，我就不認你了。”

金姨娘厲聲呵斥，她一輩子懦弱溫順，只發過這一次火，卻是在這種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