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侯爺腳步輕松，表情閑適，一點兒也看不出來這是剛剛死了兒子的人。

  沈瀚和白蘇錯開半步走在他身旁。

  “世人說死者為大，你二哥如今這一遭，逐出沈家是不可能了，回頭你和族長說一聲，將東院庫房的東西都拿走吧，能填補多少是多少，至于其他的，咱們侯府也無能為力了。”

  說完，沈侯爺不著痕跡的瞥了白蘇一眼：“不過，你和族長關系好，你這夫人又是能賺錢的，若是樂意補上那些虧空，倒也能平息族中的怒火，讓他們更信賴你，那族中庶務想必會心甘情愿的交給你們。”

  沈侯爺一句句仿佛在提點沈瀚，如果不是剛經歷過方才的事兒，看著倒真像是正經的父子倆。

  白蘇心頭發寒。

  這人是真的狠！

  沈瀚沒說一句話，仔細的聽著他說的每句話。

  一直到門口，方才扭頭看了他一眼：“侯爺。你知道人和畜生的區別在何處嗎？”

  沈侯爺面色猛的一變，“你這個逆……”

  “逆子嗎？你哪個兒子不是你的逆子？先是大哥，然后是我，現在是二哥，三哥被你逐出了，你是預備將這偌大的家業留給駿兒？”

  沈侯爺漲紅了臉，沒說話。

  沈瀚輕笑：“若你當真最中意駿兒，你放心，我這個當哥哥的不會成為他的阻礙，相反，我還能幫他斬了所有的阻礙，不管是家里的，還是外面的，一個不留！”

  “你……你……”沈侯爺心臟急跳，下意識的便覺得沈瀚知道了什么。

  去歲他還覺得這個兒子尚能控制得住，但現在已經完全脫離掌控。

  他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底牌，更不知道他是不是查到了自己這些年的秘密。

  但他知道，以那人如今的處境，若是讓沈瀚知道……

  沈侯爺強行冷靜下來，一雙眼睛瞪的將要脫窗似的看著沈瀚好半天，才終于冷哼一聲。

  “不知所謂，妄加猜測！”

  沈瀚面色嚴肅，捏著白蘇的手越發的緊。

  他看著平遠候離開的背影，好半晌，才冷笑一聲：“他果然在外面還藏了個兒子。這些年陪伴，我們這些人竟都是他隨意可宰殺的畜生。”

  白蘇心疼的揉了揉他的手。W.七.

  “你這人還真是沒有見識，哪有人稱呼一條龍為畜生的。”

  沈瀚偏過頭：“龍？”

  白蘇煞有介事的點點頭：“自然，我相公可是人中龍鳳！”

  雖然安慰的很笨拙，但沈瀚笑了。

  他一掃方才的陰郁，將人抱住：“你怎么這么呆，龍可是用來稱呼天子的，小心別人說你大逆不道。”

  “只有你聽見了，你是別人嗎？你要去告發我嗎？”

  “還真有點兒舍不得。”

  “就有一點兒？”

  “那再多一點兒？”

  “……”

  沈瀚輕而易舉的被哄好了。

  也是他早就知道了沈侯爺的狠辣，所以沒有很意外，但總歸是自己的父親，親眼看見沈默死在面前，沈瀚才會一時沒控制好情緒。

  一時的悲涼不能改變什么，他是個早就對沈侯爺不抱希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