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秦昭寧喃喃道。

  氛圍忽然變得安靜，只剩樹林中的風(fēng)聲鳥鳴，還有馬蹄踏破樹葉的聲音。

  溫清沒有說話。

  秦昭寧神色不快。他道：“你自小被送來我身邊，算起來，我們也有許多年的情分了。事到如今，你還是對我遮遮掩掩，什么也不肯說么？”

  溫清恍然一瞬，和秦昭寧在一起有十多年了嗎？

  可惜他的感情從一開始就不是純粹的，他為慕家，為陵風(fēng)閣……從一開始，并不是為了秦昭寧。

  溫清思考了很久。

  秦昭寧也不說話，他騎馬走在前頭，到了一處山坡之下，四下觀望一番，便下了馬。

  “這里位置不錯，我也走累了，你生火吧，我要歇會兒。”秦昭寧命令道。

  溫清見四下安靜隱蔽，便也下馬，收拾了一片區(qū)域，鋪好毯子，再將火生起。

  “咱們要不直接回去甘州吧。”秦昭寧啃著烤熱的干糧，說道。

  隨即他又否定這個提議，道：“不行不行。不能直接回去，找個最近的城鎮(zhèn)打聽一下，要是秦昭月沒事，就回甘州……他要是死了，那……”

  “那怎么辦？”溫清問他。

  “那……我們倆就亡命天涯。”秦昭寧道。

  “你吃得了那個苦？”溫清笑了一下，“太后喜歡你，他們又沒什么實證，你不會有事的。”

  “我要活命容易，你呢？”秦昭寧罵他：“你和五皇子和我都有牽連，我回去倒是活了，你咋辦？”

  “我自己也能亡命天涯。”溫清垂眼說道。

  “得了吧！”秦昭寧想也不想就拒絕，隨即找補(bǔ)道：“你不在我身邊，我怎么給自己脫罪……要是秦昭月死了，可不是找皇祖母哭一哭就能解決的事。”

  溫清看著他沒說話，兩個人又一陣沉默。

  半晌，溫清開口：“我告訴你，只是……”

  秦昭寧看著他。

  “只是，你要聽我說完，不能意氣用事，至少現(xiàn)在不行。”溫清道，“這片林子靠近西狄人的狩獵場，獨(dú)自行動會很危險。”

  “我知道。”秦昭寧握了握拳。

  “……我從一開始就是陵風(fēng)閣的人。”溫清道，“陵風(fēng)閣是曾經(jīng)是一個江湖組織，但如今在為慕游賣命。我幼年時被陵風(fēng)閣閣主救下，他教我習(xí)武弄權(quán)，然后在我十幾歲的時候，把我送到了你的身邊。”

  秦昭寧睜大了眼睛。他說不出話，也不知該說些什么，只是靜靜地聽著。

  “閣主指我為慕游做事。慕游道，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將嫌疑引到你的身上，引導(dǎo)你和太子和各方勢力爭斗。”溫清垂首說道，“但……”

  “竟然是這樣……從一開始……”秦昭寧立刻聯(lián)想起這些年的點(diǎn)滴，覺得心口劇痛。可他還記得方才應(yīng)下的事，盡管滿心是被背叛的失望憤怒，卻還是聽了下去。

  “你說，和我多年情分，事實如此，無可辯駁，我……”溫清罕見地沒有看著秦昭的雙眼，他頓了頓，艱難說道：“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我這些年一直在尋找破局之法。”

  “你……”

  溫清道：“甘州一事，我之所以離開洛陽，就是為了將本因五皇子赴邊停滯不前的計劃繼續(xù)推動下去。如此一來，五皇子就能借此抓住甘州大營中的叛將，以此為投名狀，換取他和慕妃平安。而你和我，都能因為慕游的倒臺而脫身。”

  “老五為什么要這么做？慕游的權(quán)勢如此之大，若是趁機(jī)解決秦昭月，他自己又經(jīng)營一番換取功勞，父皇本就喜歡他……他為什么要自斷臂膀？”

  “慕游權(quán)勢太大。”溫清只道。

  秦昭寧略加思索，明白了。

  溫清口中的陵風(fēng)閣絕非一個平常的組織。昨夜溫清和那顧老板的交談中，糧草投毒，甘州軍中有叛將，慕游能經(jīng)營起如此陰謀，就絕不會安心輔佐一個外孫做皇帝，只怕他之圖謀，是整個北秦。

  “平時看不出，老五才十幾歲，竟然看的這么透徹。”秦昭寧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