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秦昭清當(dāng)場拒婚，這顧大石更是將自己貶的一無是處，挑明他實際存在但不明顯的所有缺陷，將一切擺到明面上來。

  就差挑明了說，皇帝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利益使然。

  這本身就是權(quán)力的博弈，所有人都心照不宣，但這敦信伯就是有這個膽子，在所有人面前揭開真面目，以此逼迫。

  好，實在很好。

  皇帝看清了，此人并非是他自己形容的那般不知禮節(jié)，剛直口快，而是八百個心眼彎彎繞繞，逼他開不了這個口！

  還有顧栩……

  皇帝視線落在也跪地不語的顧栩身上。

  賜婚的話未出口前，這小子可是站起來的比他爹還要快。

  他又有什么話要說？

  “顧栩，你說?！被实蹧]叫群臣起身，反問道。

  顧栩直起身道：“陛下，還望念在父親甘州之功的份上，寬宥一二?！?br/>
  皇帝冷笑。

  他倒是反應(yīng)很快，知道順著敦信伯的局這么往下說。

  秦昭清反倒被人忽視了。

  蘇老太傅想要打圓場，卻有人比他更先開口。

  太后說道：“敦信伯于北秦有大功，賜婚乃是獎賞，不是別的什么，皇帝，既然敦信伯不愿，那就罷了?！?br/>
  她不待皇帝回答，便又對顧越說道：“敦信伯，蘇太傅言之有理。你這性子實在不好，不過是想說一樁姻緣給你，你當(dāng)什么？險讓結(jié)親成結(jié)仇。實在不該?！?br/>
  顧越知道這是給自己臺階下，立刻道：“大石知罪，方才的話實在不該。實在是京城局勢詭譎不明，暗流涌動，心中實在驚恐。”

  皇帝余怒未消，但太后既然已經(jīng)給了臺階，他也不好再借機發(fā)作。遂讓群臣起身，各自落座，宴會與歌舞繼續(xù)開了下去。

  這一下，沒人再敢提敦信伯結(jié)婚這個話頭。顧越此人簡直大膽到瘋癲，還是不惹他為好。

  席間殷王全程未發(fā)一言。

  他看著顧越，心中揣摩萬千。

  ……

  這一場慶功宴到底有驚無險的散了。

  只是后來氣氛略微沉悶，大家都看得出來。顧越自然不管旁人如何看待自己，他和顧栩一道上了馬車，依舊享受皇帝沒有撤回的宮中乘車之便，回府去。

  兩人在車上沉默著。

  行至半途，外面駕車的兀風(fēng)道：“主子，下雪了，是初雪呢?！?br/>
  顧越掀開車簾往外看。

  宮中夜宴，但城中的宵禁依舊照常。街上空空無人，只有閃爍的華燈一片片鋪開來，細(xì)小的雪片旋轉(zhuǎn)而下，閃爍著漂亮的彩光。

  顧越扭頭道：“小栩，咱們下車走走吧？”

  顧栩這才從沉思中回過神。

  “好。兀風(fēng)，停車?！鳖欒蛘f道。

  馬車在街邊停了下來，顧栩先下了車，然后扶著顧越的手，將他接下來。

  兩個人的手都很冷，顧越握著他的手搓了搓：“帶外套……大氅沒有？”

  兀風(fēng)抱來兩件黑色的厚氅衣，顧栩伸手拿過一件，披在顧越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