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梟能答應得這么干脆，似乎連狐妖自己都有些發愣。

明明是她提出來的條件，偏偏楊梟答應下來之后，她卻皺起了眉頭。

看楊梟十分干脆地拿出了斷劍，沖著她問：“您是想怎么摘？是只要眼球呢，還是把我這雙眼皮也附贈給您？”

她有些詫異：“難道你真不知道你的眼睛是什么？”

“嗐，我不都說了么，不管我的眼睛到底是眼珠子還是珍珠，那不都得活著才有資格享受么？”

楊梟隨性地笑道：“既然您不挑，那我就自己來了，先給您一只左眼吧……”

說著，楊梟的斷劍緩緩挪到了自己的左眼之上，劍刃的斷口逐漸靠近他的眼睛……

“天元太一，精司主兵。衛護世土，保合生精。華衣繡裙，正冠青巾。青龍左列，白虎右賓。佩服龍劍，五福之章。統領神官，三五將軍。有邪必斬，有怪必摧。敷祐福祥，啟悟希夷。邪怪消滅，五帝降威。護世萬年，帝德日熙。黃龍降天，帝壽所期。景霄洞章，消魔卻非。急急如律令！”

就在斷劍即將碰到楊梟的眼球時，他的眼神驟然凌厲，左手并攏指劍從劍身上劃過。

斷劍之上驟然亮起一道血紅的符咒，不知道楊梟什么時候以鮮血書寫的。

指劍朝著狐妖一指，頃刻間劍氣呼嘯而至。

——砰！

剎那間橫在楊梟和狐妖之間的祭臺轟然炸開，但狐妖的身影已經在指劍出來的時候便朝著后方飄然退去。

塵煙之間，錢三一和謝允已經跑到了楊梟身后，死死地盯著那只狐貍。

這只狐妖起身之后比坐著看起來還要高大，粗略估計也有三米的樣子。

寬大的長袍掛在她的身上，視線由上而下俯視過來時，有種睥睨天下的既視感。

“嘖。”楊梟收回斷劍，忍不住啐了一口：“錯過了一個好機會。”

狐妖微微垂眸，就看到自己下巴上的一小撮毛發燒焦了掉落下來。

楊梟也瞥見了這一幕，十分惋惜地搖搖頭：“就差一點點啊。”

“怎么回事老楊，談崩了？”錢三一焦急地問道。

剛才楊梟被拽過來和狐妖談判的時候，雖然距離不遠，可是他們居然什么都沒聽見，想來也是狐妖的所為。

楊梟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看來自己這雙眼睛的事情，即便狐妖看起來仿佛知道點什么，它也是不愿意讓其他人知道的。

就是不知道她這么諱莫如深是為了什么，究竟是怕被更多的人知道之后和她搶奪呢，還是這雙眼睛本身就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嗯呢，可不么。”楊梟抬頭和這位狐仙娘娘對視，神色恬淡：“因為我沒必要和咱們這位狐妖娘娘談，即便不交易，只怕我們也未必會死，對吧？”

談判失敗，狐仙娘娘就成了狐妖娘娘。

狐妖垂眸，不悲不喜地看著楊梟：“噢？你是怎么覺得的？”

“當然，這只是我猜測而已。”楊梟語氣隨性，但是握著斷劍的手卻是一刻也沒松開，另一只手早就捏好了法決以防萬一：“還是我之前說的，以你的道行，要是真想動手，殺了我們輕而易舉，沒必要繞這么大的彎子，對吧？”

狐妖的眼神沒有任何動蕩，只是比之前更加冷漠。

她不說話，楊梟就知道自己賭對了。

如果說一開始在外面，楊梟猜測這位狐妖娘娘不對他們動手是因為有所顧忌，那他們被拉入這里來之后，楊梟還是有些發怵的。

他看得出來，這座村子從上到下都是虛實結合的。

到了這里之后，上面的才是虛，這里則是實。

上面的都是障眼法，而這里才是這位狐妖娘娘真正的道場。

進了狐妖道場，那就和在別人的地盤上沒什么區別，一舉一動都會被對方掣肘。

之前他聽涂山渺說過，狐妖一族的這位老祖宗有千年道行，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千年大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