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沉睡的齟齬
那件事的起因很簡單,喻鳳臣向岑子岳告白,被岑子岳憤怒而震驚地拒絕了。
岑子岳的憤怒在于“我拿你當兄弟,你居然想睡我?!”而喻鳳臣的憤怒則在于“前一天你還說為我兩肋插刀,后一天你就往我身上捅了一刀!”
那時候,兩個人都是少年天性,意氣滿滿,岑子岳當即從玄冥司搬了出來,他一晚上就把自己的房間給搬空,東西物件也搬了個精光,最過分的是,他不知從哪兒找來了一桶紅油漆,在自己和喻鳳臣曾經同榻的那張床上,打了個大大的叉。
岑子岳這瘋牛一樣的舉動,就連景元帝都察覺不對,問弟弟到底出了什么事。
而喻鳳臣也在一晚上的哀求認錯無果、繼而崩潰痛哭之后,驟然變了性子。
他開始夜夜在外眠花宿柳,找各種漂亮的小倌、“兔兒”,最過分的一次,他竟然故意設計,讓岑子岳“剛好”撞見自己和男小倌在床上顛鸞倒鳳……
喻鳳臣始終記得,那一刻,岑子岳那震驚到極點的表情。
岑子岳當然是要震驚的,因為喻鳳臣找的那個男小倌,容貌酷似他,簡直像是岑子岳的分身。
喻鳳臣的用意很清楚,他得不到岑子岳,索性就找一個相似的替代品,他當著岑子岳的面,在這個替代品的身上,曲折地發泄著他對他的欲望。
而這件事,成了岑子岳離開玄冥司的導火索。
他放棄了老統領對他的期許,重新回到了軍營——當初甄自桅的驟然離世,令他悲痛萬分,打擊了他從軍的念頭,這才來了玄冥司,然而,喻鳳臣的這一系列舉動,又把岑子岳趕回了軍營。
如今他年近而立,經歷了無數的風雨,早已成熟。
再回首往事,岑子岳也不由承認,自己當初做得太過分了,人家喜歡他,這明明是一種美好的情感,他不接受就不接受嘛,為什么要用紅油漆往倆人睡過的床上畫叉呢?喻鳳臣都哭著跪下來求他原諒了,他還非要這么做,這不是連一點尊嚴都不肯給喻鳳臣留嗎?
然而,十七歲的少年,最是年輕氣盛,心中存不下一丁點兒玷污,岑子岳暗想,或許喻鳳臣當時也是這樣,所以后來才用那么刺激的方式來反擊他。
只不過,兩個人雖然鬧得沸反盈天,但誰都沒有往外說一個字,仿佛他們打算共同守著這個只屬于他們的秘密,直至進入墳墓。
至今,景元帝都問不出弟弟到底為什么離開玄冥司。
轉眼十幾年過去了,他再度來到了喻鳳臣的面前,而倆人之間的氣氛,卻依然那么劍拔弩張。
可是這樣終究不行,他是來救人的,不是來吵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