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不愿嫁我？”

聽見此聲，宋月闌背脊一顫，指尖反復(fù)摩挲著細(xì)雪，搓得雙手通紅，也沒有勇氣回頭望去。

“阿嚏──”

一陣寒風(fēng)吹過，她不由得打了個(gè)噴嚏，幾乎是一瞬間，她的背上便披上了一件灰色大氅。

葉添走到她身前，旁若無人地蹲下身為她系上系帶。

四目相對(duì)間，宋月闌落滿冰霜的睫毛不住地顫抖著，一瞬間就紅了眼，像一只受傷的小鹿。

就在昨日，他還在大牢里受盡折磨，血水一盆盆從牢里端出去，最后像一只斷線的風(fēng)箏般被拉出去赴刑。

真好，他還是那個(gè)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將軍，一切都還來得及。

“你哭了？”

葉添的拇指拂上她的眼角，成婚多年，她這才敢仔細(xì)端詳他的樣貌。

明明是高聳挺立的鼻梁，斜飛入鬢的劍眉，宛如墨玉的桃花眼，卻有一道觸目驚心的疤痕，自眉心彎彎劃至嘴角。

像是一條盤踞的毒蛇，令人恐懼。

若是沒有這道疤，他應(yīng)該也是個(gè)豐神俊朗的少年郎吧。

“風(fēng)太大，迷眼了?！彼龕瀽灤鸬馈?br/>
葉添低低嘆了口氣，沒有繼續(xù)拆穿她。

“給我個(gè)理由?！?br/>
“沒有理由?！彼卧玛@閉眼。

“出征前，你告訴我，等我得勝歸來，你就嫁給我，如今我做到了，那你呢，為何退縮了？”

葉添緊緊捏著她的肩膀，額頭青筋若隱若現(xiàn)，雙眸輕微泛紅，卻極力克制著。

她張了張口，良久，才從喉嚨里啞啞擠出話來。

“你臉上的疤，太丑陋了，你的氣勢(shì)，也讓我害怕，我…我做不到跟你這樣滿身殺伐的人共度余生?！?br/>
葉添聽后，先是一愣，倒映著雪色的瞳孔瞬間黯淡下來，又漸漸亮起。

“我不信?！?br/>
“闌兒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告訴我，我們一起面對(duì)?！?br/>
他的指尖輕輕撫摸她落滿白雪的青絲，似乎在苦苦求證著什么。

宋月闌搖搖頭，狠狠咽下一口氣，再抬眼已是滿眼疏離。

“我已經(jīng)愛上了別人，那人儀表堂堂，待人文雅，不似你這般粗魯，求將軍…放過我?！?br/>
冰冷的話語如同巨石般堵住了葉添的心口，他心中縱有千百句未開口的話，也只能化為自嘲一笑。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br/>
他低沉地重復(fù)著，慢慢松開抓著她的手，轉(zhuǎn)身跪了到了殿前。

“皇上，如今宋小姐心有芥蒂，臣不便強(qiáng)人所難，還請(qǐng)皇上取消賜婚，臣以后定當(dāng)碧血丹心，一心為國效力！”

一旁的宋延之見狀，起身也不是，出聲反駁也不是，只能繼續(xù)跪在雪地里，陰沉地盯著宋月闌。

不一會(huì)，大殿的門終于緩緩打開，一位年長的公公佝著身子走了出來。

“皇上說了，這是將軍的家事，是退婚還是成親，由將軍自行做主吧?！?br/>
“微臣謝過皇上?！?br/>